昏黑的帐篷里,刑架上面绑的男人,耷拉着脑袋,鲜血淋淋。
“再打就真死了。”
男人人垂着脑袋,露出半张被乌黑的血和糟乱的头发遮掩住的脸,依旧能看出那俊秀的如女人般的面容。
“这么虎的禁卫军统领邵格非从哪搞来的?你是不是爬了邵格非的床才干到的禁卫军统领的啊?”
“少说废话。”一鞭子又抽了上去,李明寒的脸听得发绿,“你辱骂陛下,杀你都是轻的。”
“我辱骂陛下?”
男人嘴里吐出了点血沫,偏着脑袋咧嘴笑。
“我把你们陛下绑架子上抽的时侯,你还不晓得在哪个泥坑坑里玩粑粑呢!”
“”邵格非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要不是我当年不忍心放他走了,他现在坟头的草都能编个竹席了。哦!还得是双人的竹席。”
“你放肆。”李明寒眼神发冷,鞭子挥舞起来,毫不留情的抽向男人。
“说的和邵格非这次赢我很光彩般。你们南周也就这点的手段,在我军里安插了多少的细作才套来我这次的行军兵马部署?”
“嗯?正大光明打一仗,我不把邵格非按在陵安山上的松树上,让他喊我叫爸爸,我阳爻以后跟他姓邵。”
看着李明寒鞭子只往自已身上挥舞,阳爻也不跟他说些有的没有的,只是张嘴开始骂。
关键是这个净挑着粗鄙话骂的人,似乎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
从南周太祖一直骂到邵格非的父皇,没一句的重词,当真是问侯了祖上八辈。
阳爻骂的正爽,只觉得要是只挨鞭子她能骂一晚上时,便听着隔壁传来了争吵声。
一个姑娘的脑袋探了进来,眼角微红,面上挂了几滴泪珠。
李明寒手上动作停下,“什么人?”
“长乐公主好呀!”
李明寒再转头,便见着刑架上的男人像是换了个人般。
杂乱如鸡窝般沾着血沫的头发里的面容上,露出了几分和煦的笑容,与他所处的环境和他此时的状态格格不入。
小姑娘的面颊瞬间便爆红了,眼角也红的更厉害了。
“这个小将军你莫打了,”小姑娘看着那个血人,面上浮现出了担忧。
“他既是敌国将领,该皇兄来处置他的。”
“他可不是什么小将军,”阳爻轻轻的笑着“他是禁卫军统领,你皇兄身边的当红人。姓李……是吧?”
说着阳爻一挑眉,看向李明寒,正大光明的给人穿小鞋。
“公主,此人狡猾万分,您万不可被人骗了。”李明寒冲长乐公主一抱拳,心中只道是点背,招来了这尊大佛,面上恭敬道。
“李统领此话可就不对了,”阳爻笑眯眯的道。
“我素来以儒将而出名,虽说如今落入你们手里,可如此菲薄,阳爻担待不起呀。”
她话音一转,看向长乐,身形狼狈,话语却是君子朗朗。
“地牢里阴湿,都是血腥气,莫吓着公主。公主好意我领了,请公主安心回去便是,左右阳爻不过贱命一条罢了。”
长乐听得这话,面上更是难掩绯色,她狠狠的瞪了李明寒一眼,强硬道,“李统领,我受了惊吓,你且送我回去。”
“臣有事在身,恐难从命。臣让属下带殿下回去可好?”
“有事在身?”
阳爻眯起眼睛,话语里带了几分的笑意。
“难不成是邵格非那个家伙让你对我用的刑?李统领,我劝你一句,话不能乱说哦。”
李明寒面上一顿,陛下自然是没下命令,那也不过是陛下如今在着急攻打陵安城罢了
眼前这人素来与陛下深仇,自已打上一顿两顿陛下又如何会过问。
只是……只是话到底不能这般对着公主说。
“你不听本宫的话?”长乐扬起了头,眯了眼睛。
“阳将军如何,自有皇兄审问,李统领如此上私刑,是想让本宫参你一本吗?”
长乐公主,是陛下唯一通父通母的亲妹妹,太后和陛下的掌上明珠。
李明寒心里头恨恨,却不晓得久居金陵的长乐公主是怎么中了这小人的桃花计,如今倒弄得自已里外不是人了。
若是长乐公主真的在陛下面前说上自已几句小话,那可才是不美。
毕竟自已是先帝提拔的禁卫军统领,陛下对自已也没几分信任。
他虽因前段时间被阳爻烧了粮草又溜着玩了几日很丢面子,如今亲自过问也是出了几分报复心理。
但是报复也抵不上得罪公主重要。
李明寒心下有了判断,放下鞭子,狠瞪了阳爻一眼,拱手向长乐公主行礼,“臣遵命。”
“公主慢走呀。”阳爻被绑的结实,只冲着长乐点了点头笑的灿烂。
长乐红了眼眶,依依不舍的又看一眼,“皇兄不会难为阳将军的。”
看着人都走了出去,烛火被熄灭,昏暗狭小的牢里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透进了微弱的月光。
阳爻吐出口浊气,脑袋耷拉下来,疼啊,真他喵的疼啊。
不提一身鞭伤,只今日上午留下的一身剑伤,和最后邵格非直直射入自已左肩的那根羽箭,都没被好好的处理过,如今疼的他龇牙咧嘴。再加上这几日衣食不足,本来人便是虚弱的。
地牢里没有光线,判断不了时间,潮湿的水滴凝结在刑架的寒铁上,然后一滴滴的滴落,便是这牢中唯一的声音了。
阳爻听着这动静,整个人彻底的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