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头,看到笑盈盈的温珂,身边是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林玖山。
江奕冉挑眉看着林玖山:“她谢你什么。”
“放学和咱们一起回家。”林玖山的语调里分辨不出情绪。
江奕冉胸口一堵,盯了温珂一眼,询问的目光又回到林玖山身上。
林玖山刚要继续开口,温珂那带着示弱语气的声音再次出现:“冉冉,我家就在你们隔壁小区,咱们顺路的。”
“我家车坐不下,只有四个座,”莫舒南一只手提溜着三人的饭后垃圾走到后门,将垃圾甩进垃圾桶里,嘴角挂着阳光的笑容揽着林玖山的肩膀,眼睛却冷冷的看着温珂,
“刚刚小林她俩已经通意让我加入你们的三人帮了,晚上请你们吃烧烤!”
话毕,他笑容洋溢的转头看着林玖山,却对上林玖山漠然的脸。
“我有点洁癖,能不能......”林玖山看了看莫舒南的胳膊。
“那就吃烤肉呗,或者你挑。”莫舒南没放手,反而揽着林玖山往班里走。
温珂一个人被扔在后门,脸上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随后她又像上午一样低下头,双手抠弄在一起。
江奕冉感受到莫舒南也在排斥温珂,心中一阵暗爽,笑着看向被莫舒南揽着一脸不自在的林玖山:“那就烤肉吧,好久没吃过了。”
林玖山微笑着点点头,又转头看着莫舒南的胳膊:“我该回班里了。”
莫舒南将林玖山的别扭尽收眼底,嘟囔着松开手:“你还真是从小就有教养,不过高材生,午休还要学习吗?”
“他这个时间要读英语期刊,”江奕冉冲莫舒南摆摆手,又看向林玖山,“不过那种青少年读物对你的英语水平提高没有很大的帮助,回头我给你找一些有用的。”
林玖山停下脚步,认真的盯着江奕冉:“中考36分的英语,你还是别找了。”
“瞧不起人是吧,马上入学水平测试了,我英语肯定比你高。”江奕冉随手拿起一支笔敲敲自已的头,眯眯眼笑。
“好好好,冉冉英语比我高。”林玖山退回来伸手揉了揉江奕冉的头发。
林玖山从小就看江伯伯这样笑眯眯的揉江奕冉的头发,久而久之就学会了,江奕冉从小不好好吃饭的缘故,营养不良导致头发一直软软的,摸起来很解压。
本来是江林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的动作,数秒后三人又都顿住了。
林玖山缩回手,冲几人笑笑转身回班了。
江奕冉挠挠头呆呆的看向窗外,回想起过去的二十六年里,林玖山每一次这样笑眯眯的揉着自已的头发,脸上都是笑眯眯的,只有在她被陷害为杀了林一一的凶手时,他将手放在自已的头发上,半晌也没能扯出一丝笑容,他沉沉的说:“我相信你,冉冉。”
而他第一次这样让,是江奕冉小学放学后没有等到他和林一一,独自回家时迷了路,她被滂沱的大雨吓到路边的人家屋檐下,壮着胆子跟屋檐的主人借了电话联系家人,林玖山比江父江母更先从车上跑下来,跑到江奕冉身前,把手轻轻地放在江奕冉头顶,笑眯眯的揉了揉:“没事冉冉,咱们回家啦。”
那天是因为林玖山和林一一班上的任课老师拖堂了,但好像也是从那天开始,江奕冉每次放学都能在班级门口看到林玖山和林一一。
童年美好的回忆使得江奕冉轻轻地勾起嘴角,她伏在桌上,右手拇指轻轻搓着中指的第三个关节——那里什么也没有了。
江奕冉再次进入梦乡,这次是真的让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的温珂化身一名身着黑色衣服的杀手,手上是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她高高的举起那把匕首,暗笑着追在狂奔的自已身后,自已怎么跑,都甩不掉身后刺耳的笑声。
“冉冉。”莫舒南轻轻拍了拍江奕冉的肩膀。
江奕冉猛的睁开眼,对上莫舒南有些担忧的神色,他压低声音:“让噩梦了吗,头上好多汗。”
江奕冉点点头,她迷茫的双眼瞬间通红,似乎被恐惧的情绪裹挟,深深坠落于三次死亡与重生的回忆深渊当中。
碎片一般的画面只在江奕冉脑海中像电影的结尾那般一闪而过,详细的内容依托她亲身经历后无法忘记分毫的恐惧被一一补充完整。
第一次被害是在和林玖山订婚以后。
订婚前的某个雨夜,江奕冉拉着林玖山一起去吃地摊火锅,林玖山其实很不喜欢那种环境,但江奕冉觉得雨天很适合吃着火锅看路边的行人在雨中的反应,雨水打到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令人心情愉悦。
结完账准备走的时侯,江奕冉听到身后发出了骚动,是两名女大学生在吃饭时受到了隔壁桌醉汉的骚扰,江奕冉示意林玖山上前制止,林玖山站在一旁,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音量报了警,三个醉汉转身看向林玖山,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后离开了。
订婚宴结束那天,江奕冉早已把火锅店的事抛之脑后,林玖山把江奕冉送回家,临时需要回公司处理几个文件,江奕冉准备二人的晚餐时接到了一通陌生人的电话,对方自称是火锅店被他们“坏了好事”的人,威胁江奕冉说林玖山在他们手上,江奕冉打林玖山的电话关机,急忙出了门。
到了约定好的湖边,江奕冉没有看到林玖山,也没有看到当日在火锅店的醉汉,只有温珂和两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温珂点点头,她就被两个男人扔进了湖里。
那是一片平静到被这座城市中的居民遗忘的湖,她感觉到自已在一点点坠落,意识模糊的时侯,她竟看清了湖底的景象,怪不得这片湖如此安静,下面没有小鱼,只有让人越陷越深的泥土。
然后她慢慢飘起,又回到湖面,回到湖边。
她看到天亮了,湖的周围围起了警戒线,人群中央是林玖山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她,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她在半空急的打转,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随后浑身冰冷的江奕冉在无意识中听到了一句陌生的男声,那句“冉冉等等我”一直在她的耳边重复,当她清醒过来时,时间回到了一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