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糕抬眼看向顾砚声,男人这些年真是天天都在吃苦啊。
他的主治医师不差,至少帮男人的身L达到了某种诡异的平衡,治疗方向是对的,这种制衡的办法,这种平衡让顾砚声挺到了现在。
就是......林糕皱眉,现在的顾砚声,如果还用制衡的法子,怕是有点儿饮鸩止渴的意思了。
也就是能活着,但不能活得很好。
要想活得更好,治疗方法可以更激进一些。
可是激进的方法,风险也会更大,一个弄不好,就没有以后了。
真是个两难的选择啊,林糕暗道。
她抬头看向顾砚声,发现男人也在看自已。
吃了药丸之后,顾砚声的面色明显好转。
男人轻声问:“如何?”
“死不了。”林糕实话实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还是希望顾砚声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也许以后,会有更稳妥的治疗法子出现呢。
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
顾砚声一听,便知道林糕的态度。
她那里应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算有,也需要冒很大风险。
这种希望落空的感觉,顾砚声品尝过很多很多次。
他起初还会为此痛苦,现在却能淡然一笑,甚至还点点头:“这就好。”
林糕对此是佩服的,要是她站在顾砚声的位置,怕不是早就疯了。
她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他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吗?顾砚声低垂着头,某些激进的崩乱的情绪彻底炸开。
“那得,你好好休息,多想也没用。”林糕起身。
见林糕要走,男人突然拉住她的衣袖,脸上露出些许愁容,“抱歉,让你担心了。”
林糕挑眉,停下脚步。
顾砚声又说:“没事儿,别在意,我只是有些不安而已。”
从大佬这里听到不安两个字,这对林糕来说还是挺新奇的。
男人看向林糕,叹了口气,“也许人在脆弱的时侯,很容易表露出依赖,你别在意,我一会儿就会好的。”
这样说话的男人其实并不令人讨厌,他有些泛白的脸,和脸上那一丝苦笑,都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几秒钟后,清醒过来的林糕心头大震。
她刚刚居然被顾砚声给“蛊惑”了?真是太可怕了。
她好歹也走南闯北去过一些地方,见过一些人。
如今见男人这样,这要是再不明白,可就白活二十多年。
但是她真的觉得事情发展很诡异,难道可可里落有什么奇怪的能量磁场吗?为什么她的高岭男神摇身一变,成了心机小绿茶?
还把小心机用在自已身上...林糕的心好痛,她有某些瞬间,真的很想当个“昏君”,哄着男人说些是是是好好好的话。
男人抬头,直视林糕。
反正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想,他装不下去了。
林糕忍不住拍了拍顾砚声的肩膀,“你神秘大佬滤镜都快碎完了。”
“那又如何,谁在乎。”顾砚声抬抬下巴,对白助理说:“把小林的睡袋搬进来,你去睡在外间。”
看完全程的白助理:......他转身便出去挪睡袋,刚走出里间,便看到自家弟弟睡得正香。
白助理搬起睡袋,忍不住踢了弟弟一脚,臭小子成天没心没肺,看老板变脸这种危险的事情,怎么老是轮到我!
刚搬着睡袋进里间,白助理便又听到林糕说:“顾砚声,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林糕其实并没有刻意隐瞒身份,有心人分析分析就能得出答案。
像顾砚声这样的大佬,肯定也能。
顾砚声点点头,“你拿出药丸的时侯,我猜到的。”
他不仅直言,并且继续问:“我除了活着以外,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吗?”
“有。”林糕实话实说,“但你也可能会死。”
所以她不建议。
“死,我并不怕。”顾砚声却说,他坐在床上,明明身L虚弱,却一副随时可以去死的无所谓样子,“比起死,这种苟活有什么好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林糕还是这句话,“你也别说什么,因为我不懂你,所以不理解。”
正是因为看的够多了,所以才更坚信这句话。就算理解,她也不会出手。
她的眼睛中闪烁的复杂,落到了顾砚声心里,让他的心骤然一酸。
她不愿意!男人闭了闭眼,强行压下那些不断滋生的阴暗想法。
他不能也不愿,为了自已的私利,伤害到眼前这个人。
林糕瞧见她挣扎的样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病了这么久,早就该癫了。
还是这副好皮囊太有误导性,让她以为这位大佬是个风光霁月的神仙人物。
“希望还是要有的。”林糕重新打开自已的睡袋,把自已裹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矮床上的男人,“你要不笑笑?我怕晚上让噩梦。”
此时表情绝望的顾砚声突然被气笑了,他转过身,背对着林糕,大喊:“白助理,关灯!”
睡梦中被惊醒的黑助理猛地坐起身,眼睛锐利地看向帐篷外,一只手握紧睡袋里武器。
关灯回来的白助理忍不住又踢了他一下,黑助理猛地抬头,发现身边多了个男人,张大嘴巴便要叫喊,下一秒被白助理捂住了嘴。
“睡你的觉!瞎嚷嚷什么!”
——
一夜风平浪静,再醒来已经是清晨。
林糕从睡袋里钻出来,便见不知何时醒来的顾砚声正看向窗外发呆。
那副样子,颓废中带着忧郁,忧郁中又夹杂着愤怒。
反正不是什么好状态。
林糕摇摇头,忍不住提醒:“想开点儿,不然死得快。”
顾砚声回头看她,“正好了不是。”
听到声音的白助理刚掀开里间的帘子,便听到了两人剑拔弩张的话。
不是...这才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这样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糕说完那话也有些后悔,她干嘛那么小家子气,非得惹他生气,说说好话安慰人不行吗?
而顾砚声心里也难受,但话赶话就那么说出口,平时装出来的那种淡定从容,全都喂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