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无碍。”
楚绵甚至没听清自己回了什么。
房门重新被关上,袖中的刀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楚绵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成了一摊水,浑身冰凉像是刚刚从冰水里泡过一般。
耳边回荡着小厮叫的那句“世子殿下”。
刚刚那是世子殿下?为何…竟与沈陵长着同一张脸?
两年前,楚绵还女扮男装在怡花院做小厮。
她成了孤女后,母亲的旧友花魁收留了她,给了她地方谋生。
她无意间救下重伤藏在青楼后院的沈陵,瞧他面若冠玉,目如朗星,便起了恻隐之心。
为了救他的命,楚绵当了花魁姐姐给她的生辰礼给他买药治病,硬生生将他从鬼门关里捞了出来。
他一眼辨出她是女孩,养伤途中,楚绵渐渐爱上这个温柔俊朗的男子。
更让她开心的是,他也心悦她。
那几个月,是楚绵孤独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战事又起,他去打仗。
离开之前他给了她那枚玉佩,说他得胜回来就来娶她,而一别两年,他了无音讯,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
花魁姐姐说,男人就是这样,让她别再抱有幻想。
花灯节上,楚绵换回女装出现在绅安王的面前。
若绅安王还记得那个娶了半月就死去的七姨娘,定会察觉她们之间的相似。
她手无寸铁,唯一想到替母亲复仇方法便是嫁入王府,新婚之夜杀掉当初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
至于沈陵……
她已经等了他太久了,杀母之仇,远比情爱重要。
可她没想到,沈陵,竟就是绅安王之子,霍陵。
他一直在欺骗自己。
楚绵瞧着他留给自己的玉佩,不禁落下眼泪。
他们母女,竟都被这绅安王府拌住了脚。
她爱上了仇人的儿子,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呢。
楚绵哭了一夜,良久之后才抚平内心的痛。
她想起花魁姐姐的那句——凡事向前看。
昨夜,王爷也并未来她房中,这让她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现在,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去给王妃敬茶前,楚绵特意将玉佩摘了。
敬茶时,负责准备茶水的苏姨娘故意将茶水煮的滚烫。
毫无防备的王妃一碰便弄倒了茶杯,烫了她一手。
“娘娘当心!”
王妃吓得惊魂未定,苏姨娘二话不说便开始指摘她。
“连个茶都敬不好,若是伤到了王妃你这条命都不够赔!”
“王妃恕罪。”
楚绵跪伏着请罪,手被烫的起泡,却不敢叫疼。
“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
楚绵把头埋的更低。
刚刚还愁眉的王妃在看见霍陵后立马笑的开怀,道:“无碍,一点小事罢了。你怎不多睡会儿,醒酒汤可喝下了?”
霍陵点点头,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世子殿下来了,还不抬起头来?”苏姨娘阴阳道,“知道昨日世子走错了你的房,你倒也不必如此怨气吧?”
怨气?
这锅扣的真大。
也罢,在一个府中,总有一天是要相见的。
楚绵整理好心绪,抬头看向霍陵。
“世子殿下安。”
原本面无表情的霍陵瞬间愕然,她能看清霍陵正在颤抖的眼瞳,亦能注意到他宽大袖袍下死死握紧的拳头。
整个屋子都安静了许久,直到他那句:“她是…”才重新让气氛恢复。
苏姨娘道:“她是王爷新纳的妾。”
“妾…我父亲的妾?”他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得到的回应还是一样。
这下他彻底怔住了,就连王妃和他说话,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楚绵借口手伤迅速离开。
回到院子,她的心还快速的跳个不停。
后来她听阿青说,霍陵回去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提剑将王爷送他的万年青都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