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握着竹竿坐在离温阳三尺外的石头上,一直等到后半夜,温阳因为饥饿感收了功力,中年男子见状手中竹竿一转横在了温阳的肚子前,温阳陡然一惊,下意识的双手撑地倒滚了出去,心中又一想,这里并无危险,他急忙爬起身来,恭敬的朝着中年男子行礼,正欲说话之时,终年男子转过身来抢先说道,
“好了,我知道你知道礼数,我也知道要说什么,无非是谢谢,多谢,感激救命之恩这类的话,是不是?”
中年男子不等温阳开口,接着说道,“你现在很饿,不如先去木架子上把碗里面给你留了两条鱼吃了,然后把那把躺椅搬过来,我们说说话。”
中年男子望着再次行礼的温阳,无奈转过身去,黯然伤神,他想起一通学艺的朋友,心中生出了不痛快,随即没好气的小声嘟囔道,“说什么不好,要用那么生硬词句,只有陌生人,隔着远的人才需要谢谢,笑一笑不好吗,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
温阳吃完鱼,左手拿着碗,右手提着躺椅的扶手小心的走到了离中年男子三尺的地方,轻轻的放下了躺椅,立在一旁。
中年男子微微侧身瞄了一眼,只觉着眼前是一个挨训的学生,苦笑着转过头去,说道,“把碗放到地上,坐到躺椅上,躺着就更好了,躺着舒坦。”
说完小声的骂道,“规矩,规矩,鞭子下的规矩,教出来的也是木鸡,呆头呆脑的木鸡。”
温阳将碗放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端坐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即使身上突然发痒,他也只是忍着,二人静默了好一会儿,中年男子无奈先开了口,“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温阳握着拳头,鼓起勇气说道,“想。”
中年男子默默偷笑,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叫崔方方,记住,是方方正正的方,可不是芳草的芳,不带任何味道,记住了。”
温阳面无表情的回道,“记下了,”随后又在口中默念了两遍。
崔方方收回偷瞄的目光,故作好奇的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冒着掉下悬崖的风险也要爬上来,为了修炼功法还是其它的什么?”
温阳平静的回道,“我想像其他人一样,为了有个睡觉的地方。”
崔方方听着毫无波澜的回话,打趣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你崔方方不是挺有本事的嘛,你都能猜出我的名字,怎么看不出爬悬崖是为了什么。”他知道温阳不会回答,又接着说道,“我刚刚说的话是玩笑话,这算卦算卦,我还算不到人心一念,不过你能从悬崖下面爬上来,那股勇气,毅力我真心佩服,还有,能有人一起说说话,我很开心,虽然都是我在说。”
崔方方听不见温阳言语,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感慨和一个闷罐子聊天好累人,随即他也不再说闲话儿,说起了温阳现在关心的事儿,,“我知道你想下去,可上山容易下山难,你应该开口问问我,只要你开口,我肯定和你讲怎么下去。”
温阳一听有办法下去,兴奋的站起身来弯着腰行礼道,
“我在崖前转了很久,一直都找不到下去的办法,请先生教我。”
崔方方听着躺椅发出的吱呀声,说道,“坐下,坐下,”待到吱呀声再次传来,崔方方一脸严肃的说道,“教你之前,我先提醒你一句,日后遇事不要心急,不可莽撞,你所修炼的功法越往上层练火气越重,稍有不慎就会气血翻涌,真气乱冲,不仅会伤到自已,还会伤到别人。”
温阳听着崔方方语气变了,虽然语气严肃,但先生的更多的是关心,回想这两日与先生相处,此时他也开了窍了,知道自已警惕的过头了,随即双手抱拳回道,“先生提点,晚辈谨记在心。”
崔方方暗道,“这才像话嘛,知道向前迈一小步,虽然和我希望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能稍稍抚平心上的波纹,我也知足了,知足了。”想完,接着说道,
“记住就好,我现在教你下山的办法,第一条,你从下面上来时,你都想到了用松柏枝叶来让标记,你就应该直接用真气在崖壁上凿个洞,然后插进粗壮的木头,这样就有落脚点了,第二条,最难的一条,你进入迷雾时,知道运功对抗,让真气外溢抵消雾气的侵蚀,可真气也能像风一样扫过岩面,用你的心眼感受一下真气有没有流进岩缝儿,有没有遇到凸起的石头,脑子里算好距离,手脚要配合得当,缺一不可,这第三条就简单了,等到鼓声响起,等他们下山了,你再下去就是了。”
温阳一想的确是自已心急只想着上山却没想过下山,倘若自已半个月一个月不下山,山下的人来寻自已,到时侯轻则斥骂挨几脚,重则可就是荆条暴打吊在梁上,他又想到了下面树上挂着的三具白骨,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崔方方见温阳默不作声,他知道温阳能爬到这里,全靠心中的那股劲儿,可他的内心的阴霾,就通小心求生活的中年人一样,不知何时才能在指定的路上走到头。
想完,崔方方又偷偷往后瞄了一眼,只见温阳低着头,他便出言打断了正在思考的温阳,“以上三条,都需要你把外溢的真气压一压,我看你先把真气压到离皮肤一个拇指头的距离,再到真气贴着你的皮肤,最后让到,意念一动,真气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先生教的话,句句记心中,不过,晚辈心中有个问题想请教先生。”
崔方方暗叫了一声,“终于开窍了”,声音虽然小若蚊蝇,他还是微微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说。”
温阳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内心的紧张,缓缓说道,“先生在上山想必是很多年了,一定知道很多山上的事情,我上山来的第一天,给我送饭的恩人,他告诉我只有打了黑色石柱才知道功法有没有练好,可洞里的人好像都不去打那个黑色的石柱,我是因为害怕他们知道我偷学了功法,可他们又是为什么呢?”
崔方方想了一会儿,为了让温阳听懂,小心的解释道,“他们这些人表面上守着先来后到的规矩,七个人七座山洞,其实和你一样,他们这些人会一洞一洞的去偷学,”说道此处,崔方方觉着不妥,思考之后接着说道,
“你是后来者,我们不妨将洞里的聚火功当成一张饼,一个人坐着吃,躺着吃,靠着吃,怎么吃都行,若加一人,这张饼就要被分走一半,原先能吃好,现在只能勉强吃饱,可现在是你们八个人来分这张饼,争斗在所难免,赢了的得心中欢喜,处处小心提防,输了的只得忍着,可输的久了心中自然怨恨丛生,你现在经历的打骂欺辱,他们也都挨过。”
说到此处,崔方方话锋一转,说道,“你以后本事大了,可不要随意欺辱别人。”
“晚辈知道挨打受罪的滋味,不会让这样的事。”
崔方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就拿一号洞的张怀仁来说,他来到此处时的年纪比你大,大个,大个,大个三岁,”
“先生知道我的年纪?”
“摸一下你的手腕,手掌,我大概就知道了,以后有机会你学学医术。”说完,
崔方方脑中一顿,刚刚有序的说辞一下被打断了,皱着眉头抿着嘴,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话头,接着说道,
“万一你学的比他好,比他快,他就得证明自已学的比你好,一来会和你斗,二则二号洞里的三号洞里的人心中也会嘀咕,这张怀仁会不会去抢占他们的山洞,那样你和张怀仁就会和的上面洞府的那几位小混蛋产生矛盾。”
说到此处,崔方方又觉不妥,提醒道,
“一旦产生矛盾,必然会有争斗,你就要小心那些人会怪到你头上。”
温阳双掌相交,拇指微搓,连连点头,默默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