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时。
一只颤抖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惊恐的双眸,惊魂未定的小脸,还没有固定好的纱布落下,鲜红的血液再次从他的脸蛋滑落。
时墨衍愣了一瞬,手上一松,直接将他抱进了怀里。
“小闹别怕,都怪爸爸,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空气灌入肺里,叶满枝摸着脖子咳嗽了好一会儿。
终于感觉好一些了,结果抬头就看到时墨衍,如寒冰一般的双眸正盯着自己。
兰婶还在旁边添油加醋。
“叶小姐,你一来就自作主张要停小少爷的钢琴课,小少爷不同意,你就对小少爷下手,你如此恶毒心肠,怎么配得上我们家少爷!”
时墨衍越听脸色越黑。
自作主张停课,还对孩子下手?
“闭嘴!”叶满枝厉声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推了小闹下楼,没有证据就是诬陷,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竟然如此挑拨离间!”
凛冽的眼神让兰婶浑身一振。
心虚的她甚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她依旧昂着脖子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刚才那么多人都看着,你还敢说不是你推的小少爷?”
“谁看到了我把小闹推下楼了?”
旁边的佣人都低下了头。
大家都没有看到是怎么回事,也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中。
兰婶虽然资历老。
但叶满枝是少夫人。
这两人谁都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
兰婶气得要命,但当着时墨衍的面又不敢发火。
只能硬生生地把这股怒意压下去。
叶满枝看着时墨衍,那双勾人的狐狸眸里满是委屈。
“我真的没有推小闹下楼。”说着,她指着墙角的监控道,“那里的监控可以看到。”
明明就是一个又土又丑的女人,明明就是第一次见面,毫无交集毫不相干。
但看到她眼里的委屈,看到她脖子上的红印。
时墨衍心底竟然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心疼。
他皱眉,为什么会这么样?
低气压让周围的人浑身紧绷,战战兢兢,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兰婶更是慌的脸色都变了。
这个贱人,竟然敢查监控!
不等她说话,时小闹就已经再次走到时墨衍跟前。
不会说话的他,指了指叶满枝,然后摇了摇头。
佣人已经把他的伤口简单处理好,脸上的血迹也擦干净了。
额头的纱布,苍白的小脸,让他看起来更可怜,更让人心疼了。
时墨衍有些意外。
这是时小闹第一次主动替人求情。
还是一个刚见面的人。
“爸爸知道了,我们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好吗?”
听到要去医院,时小闹本就惨白的脸蛋,又白了一分。
他从出生身体就不好。
从小打针输液,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他对医院有一种刻进骨子里的恐惧。
时小闹很害怕。
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叶满枝。
她刚才好温柔。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自己,要是她抱抱,是不是就没有那么怕了?
那期盼又可怜的眼神,让叶满枝心疼又难受。
“我也一起去。”
时墨衍犀利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脸上。
“别以为小闹替你求情,你就洗脱嫌疑了。”
即使坐在轮椅上,即使戴着面具。
但他那强大带有压迫性的气场,依旧让周围人感到胆颤。
叶满枝没有害怕,甚至还和时墨衍直视。
她仿佛透过金色面具,看到了那张让她魂牵梦绕,牵肠挂肚的脸。
鼻子酸,眼睛涩。
明明很想上前抱住他,却还要硬生生地忍住。
不仅是因为有太多佣人在。
更是因为,他现在并不相信自己。
她压下情绪,开口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更要一起去才放心。”
即使隐忍得再好,时墨衍还是看到了她眼里复杂的情绪。
他冷笑,这是什么特别吸引人的方式?
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是绝对不会相信她一分的。
就在他想拒绝的时候,余光看到时小闹有些期盼的眼神。
那句要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可以对任何人冷漠残忍,唯独对这个孩子不行。
两秒后,他深吸一口气,操控轮椅就走了。
见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叶满枝知道,他这是默许了。
没有机会说话的兰婶,气得站在原地咬牙切齿。
他们很快到了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没有骨折,也没有脑震荡。
接下来要处理了额头上的伤口,确保以后不会留疤。
但缝合伤口非常疼,打麻药也会很疼。
看到医生拿针,时小闹就吓得脸色惨白,甚至想要逃走。
时墨衍看着他道:“小闹,你是个男子汉,要勇敢。”
明明很害怕,但他不能逃,只能自己坐在凳子上,在紧张害怕中等着扎针。
他担心自己表现得不乖,爸爸会对自己失望,就不喜欢自己,不要自己了。
时小闹是医院的常客。
医生对他很熟悉,也知道他害怕但依旧很勇敢自己扎针。
即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不会掉下来的样子,既心疼又佩服又无奈。
但叶满枝看得直皱眉。
就在医生要给他扎针的时候。
她开口道:“等等!”
时墨衍瞳孔里散发出危险的光:“叶小姐,你想做什么?”
“做一点我可以做,也应该做的事。”
叶满枝说完,径直走到是时小闹的身边,然后将他抱在怀里。
“小闹,阿姨想抱抱你。”
原本还很害怕的小团子,在被抱进怀里的那一瞬间,眼里闪过诧异。
好温暖。
好像被抱住以后,就没有那么怕了。
时墨衍脸色阴沉:“小闹自己可以,他很勇敢,叶小姐不要多此一举。”
叶满枝依旧抱着时小闹没有松手。
她看着时墨衍,满脸的不赞同。
“再勇敢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他需要安全感,足够的安全感会让他更勇敢。”
她顿了一下,很是认真地看着时墨衍,“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他现在的勇敢都只是伪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