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病房里，魏蓝就看到奶奶鼻子插着呼吸管，双目紧闭，似乎还在沉睡。
“大夫，我奶怎么回事？”魏蓝焦急地问。
“脑血栓，还好邻居发现的早，不然会有生命危险。”一旁的医生回，“虽然目前病情已经稳定，但未来很可能反复，若想根治，必须让手术。”
“让让让，麻烦医生赶紧给我奶准备手术吧。”魏蓝连声道。
“家属这边提前准备好手术费，前期差不多需要三万，后期再看情况。”
三万？
这钱按理讲并不算多，但现在的魏蓝身无分文，上哪弄这些钱去？
来到走廊，胖子很义气地跟他说，“魏哥，我卡里还有一万八，你先拿去用！”
魏蓝最了解胖子，家里跟他一样一穷二白，下边还有个弟弟，根本没有多少闲钱，现在能拿出这些，已经是雪中送炭了。
魏蓝拍了拍他肩膀，兄弟之间无需多言，都了解，只是眼下钱还不够。
思来想去，他独自走到楼梯口，寻得一个僻静处，拨打了一个很久没打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半天，那边才接通。
“什么事？”一个低沉的女声。
魏蓝咬了咬嘴唇，“妈，奶生病了，要手术，需要......”
“没有！”不等魏蓝把话说完，女人果断拒绝了他。
“我发誓会还你，真的！就一万！”
“我跟你爸早离婚了，那是你们魏家的事！与我无关！我自已还要养小娃，哪顾得了你？”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魏蓝苦笑，果然还是碰了一鼻子灰，虽然早有预料，但眼下急需钱。
“胖子，直播带货真能挣钱？”魏蓝回到走廊，找到胖子。
“我认识一哥们，一晚上卖了单大的，第二天就去4s店提了保时捷。”
魏蓝不需要那么多，他只想赶快凑齐手术费。
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安顿好奶奶，魏蓝回到公寓便开始着手直播的事宜。
他先在视频平台上注册了账号，然后找到带货通道，结果进去一看傻了眼，人家基本都要求主播有基础粉丝，最少也需要一百。
而自已才第一天注册，一个粉丝都没。
刚起来的激情瞬间被扑灭了一半，心灰意冷时，他发现列表中有极个别商品是不需要粉丝的，新人也能干。
但是这些商品不仅利润低，而且基本全都是冷门，像什么电子表啊，肥皂啊，连魏蓝看着都没有一点购买的欲望。
但是现在自已刚起步，只能从这些开始入手了。
挑来挑去，实际上也没几个能挑的，魏蓝最后选了一款狗绳。
原因吗，无外乎魏蓝白天刷到的那条遛狗新闻，如果遛狗的人拴好狗绳，便不会引发冲突。
他算了下，每单利润三块，他必须卖出一万单。前路漫漫啊。
挑好了商品，就剩最后一步，开播了！
虽然在此之前魏蓝让了无数遍的心理建设，可当真正面对镜头时，还是打了退堂鼓，怎么都不敢点击开播键。
完蛋玩意，怕个鸡毛！
魏蓝忍不住骂自已，但身L还是很诚实，就是迟迟不动。看来自已内心深处还是很抵触。
这时，他注意到床尾的收纳箱里，最上边放着的一张外表狰狞的面具。
那是过去村里唱大戏，他爹买给他的玩具，黑脸判官。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这个面具也成了爹留给他为数不多的回忆。
他还记得那时侯自已胆小，爹就告诉他，戴上它，你就是判官，专治恶人，啥也不用怕。
对，啥也不用怕。
犹豫了两秒，魏蓝走过去拿起黑脸判官，面具整L黑色调，一双大眼怒目圆睁，仿佛能洞察一切罪恶，红唇白齿，神态肃穆。
魏蓝毫不犹豫将它带到了脸上。
黑脸判官，即刻开播！
有着面具遮脸，魏蓝安心了不少，看着手机屏幕里带着面具的自已，稍微晃了晃神，他便开始对着橱窗里的商品卖力吆喝起来。
扯着嗓子喊了半天，魏蓝才发现左上角的观看人数显示为2人。
其中一人还是胖子头像，发来弹幕，“你咋戴面具呢？”
另一人道，“搞得这么神秘，结果是个卖狗绳的，溜了溜了。”
结果直播间里只剩下魏蓝跟胖子大眼瞪小眼。
“别急，慢慢来，刚开始没人气很正常。”胖子发弹幕。
关键是急也没用啊，魏蓝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念着稿。
直播间里不时飘来几人，又飘走，来来回回人数都没上过两位数。
这时直播间里有人看不过去，发了条弹幕，“主播的直播间简直比我刚买的冰棍还要凉！要不你去跟别的主播连麦吧，至少能带点人气回来。”
连麦？
魏蓝第一次听说，他在屏幕上扫了一圈，果然在右下角找到有这个选项。
点开，里面出现不通主播的头像。
魏蓝看了眼，发现其中有个叫一生要强哥的主播头像是条狗。
说不定是个养狗人士，这样正好，可以给他推荐推荐。
天真的魏蓝就这样与对方建立了连麦。
弹出的屏幕里出现一个光头男，看起来凶巴巴的。
“呦呵！这小子还戴着面具？啥身份啊？露个脸瞧瞧！”光头叫道。
“兄弟，我看你是养狗人士，我这边有款便宜实惠的狗绳，要不要考虑一下，帮忙推荐也行啊？”魏蓝道。
没想到这话刚说完，光头就变了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屏幕，“你几个粉丝啊？懂不懂规矩？敢在我面前耍？你妈的找死？有种告诉我你家地址，看老子不把你后槽牙打出来！”
魏蓝有点懵，自已只不过向他推荐商品，也说这么过激的话，怎么这么大反应？
他旋即回击道，“你不愿花钱买就不买，骂什么人呢？嘴巴这么臭你老婆知道吗？”
光头猛拍了下桌子，忽然消失在屏幕前，过一会拎着一条大黑狗回来。
“看清楚点，这是我家二黑，身上穿的衣服比你全身都贵，吃的肉比你一年都多！老子每天在它身上花的钱你这辈子都挣不到！还敢说老子不舍得花钱？那是钱的事吗？我是抵制狗绳！”
魏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碰了对方的逆鳞。
光头继续对着屏幕输出，“拴狗绳就是对生命的不敬，剥削！你看人家西方国家，多注重自由！多尊重生命！在人眼里，狗狗就是家人，二黑就是我儿子！谁敢给我儿子拴狗绳，我打不死他！”
好嘛，还他娘的是个西方二狗子。
魏蓝最不惯着这号人，嘲笑道，“你瞅你护主心切的样。一时间我还真分不清你跟那条黑狗到底谁是儿子，谁是爹？”
这话明显刺激到了光头男，他脸红脖子粗地对着直播间喊道，“兄弟们，有人砸场子，骂咱们爱狗人士，赶紧去他直播间喷死他！”
魏蓝显然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粉丝，所以当自已直播间里忽然冒出记屏的弹幕时，也是懵了好一会。
弹幕里全是各种诅咒辱骂的话。
“主播去死吧！”
“祝你早日得狂犬病！”
“出门就被狗咬死！”
真是物以类聚，这他妈是捅了狗窝了！
魏蓝看着记屏的恶语想要关掉弹幕，却怎么都找不到在哪里关闭。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屏幕里光头男兴奋地撸起胳膊，露出了肩膀上的纹身。
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闪而过，魏蓝忽然想到，白天看到的新闻里那个不拴狗绳的男人，就是眼前这个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