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怎的,忽然就柔软了起来。
那一点点韧劲,一点点顽固,在此一刻土崩瓦解。
我轻巧一跃,跨上了李非的摩托车后座,整个人软绵绵地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俩人的体温交织,仿佛是夜色中最温暖的秘密:“有点累,想睡觉,回家。”
李非轻笑一声,油门一轰,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那轰鸣声震得我心脏差点跳出胸膛,瞌睡虫瞬间被吓得四散而逃。
转眼间,仓库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他稳稳停下,摘下头盔,露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今天下班怎么早了?”
我故作无辜地举起刚要点燃的烟,手微微一颤,烟灰差点洒了一地:“被苏晴赶出来了。你知道的,于苒喜欢你,她和我在酒吧打起来了。”
我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狠毒的话,“她的鼻子可能是垫的,被我一拳打歪了,我得向你报备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哦,是她先拿香槟淋我,你瞧,我的湿衣服还在这里呢。”
李非接过我手中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夜色中缭绕,悠悠道:“他去整容我知道。这金城的美人里面,就只有你是妈生脸。”
我笑着重新点燃一根烟,火光在夜空中跳跃,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你这夸奖,我可得好好收着,毕竟这年头,纯天然可是稀缺资源。”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却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在我准备开门进屋时,突然转身,对着李非眨眨眼:“嘿,别说你没地方去,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不过,留宿一夜嘛,只要你保证不变成狼,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李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用脚尖轻轻碾灭烟蒂,双手抱胸,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这么晚了,你让我流落街头?还是说,你害怕我这只‘狼’真的进门?”
我几乎是弹射般窜进屋内,门扉在身后轰然关闭,如同隔绝了一个世界。透过猫眼,我窥见门外那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想着:“小样儿,还想在我这小庙里过夜?做梦吧你,摩托侠!”
三分钟,不长不短,刚好够我完成一场无声的胜利庆典——摩托车启动的轰鸣宣告了战役的落幕。
我索性踢掉鞋子,任由它们散落一地,摸黑扑倒在床上,准备与周公大战三百回合。
再次睁眼,已是黄昏与夜晚交替的暧昧时分,五点的太阳似乎舍不得下班,六点的月亮却已迫不及待上岗。
我机械地执行着日常程序:刷牙,洗手间探险,热水澡的洗礼,最后以一杯温吞未沸的水作为仪式感的收尾。
哦对,还有我的复古音箱,它发出的是新裤子乐队对现代生活的摇滚控诉,却意外引来了邻居的“交响乐”伴奏。
“你他妈的声音放小点!你再这么大声,我就投诉你!让你滚出这儿!”
我悻然将音乐关掉,外面的骂声还没停止,“你这小妖精,白天黑夜地放什么摇滚,是想震聋我们的耳朵,还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寂寞难耐?”
门外的大婶,声音洪亮得仿佛能穿透钢板,更别提她那秃顶之下隐藏的尖锐刻薄了。
……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砰的一声打开门,双手插在我纤细的腰里,终究还是做了一回文明人:“大婶啊,您这嘴皮子功夫,要是去参加脱口秀,绝对能打败全场的段子手。不过嘛,说话还是得积点德,毕竟咱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邻居大婶,头发都秃了,舌头却没秃,“你这贱货烂人,活该住在仓库!长得好看了不起呀!有本事被包养了,去住洋楼别墅呀。”
我这番“礼貌”的回应,就像是往火堆里扔了个油桶。大婶直接暴走,开始了一场关于我“私生活混乱”的现场直播,那言辞之激烈,只感觉脑子里嗡嗡嗡的。
邻居大叔想息事宁人,或许是被我的美貌所吸引,“行了,你少说两句。”
结果,大婶就气冲冲来拽住了我的头发,“你还勾引我老公,看我不打死你!”
正当我内心戏码上演到“是否该召唤雷神之锤”时,秦越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降临:“这位大婶,你要是不松手,我可就报警了。”
大婶松了手,秦越将我护在怀里,但是大婶还骂骂咧咧:“狐狸精,就知道勾搭男人!”
我红着眼睛,乱着头发被秦越护着进了屋门。
秦越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我所有的不堪与狼狈。
而我,则是那个被英雄拯救的“公主”,虽然此刻的我,头发凌乱,眼眶泛红,脖子上还挂着大婶“爱的印记”。
秦越闻言,眉毛一挑,故作凶狠状:“怎么着,想让我看你英勇就义,再来个迟到的鼓掌?我告诉你,那掌声可能是对着你的墓碑拍的。”
我一时语塞,只好用干咳掩饰尴尬,随即话锋一转:“你肚子是不是在唱空城计了?我这有方便面,要不要?”
秦越目光扫过那箱仿佛能救命般的方便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两包,再加俩蛋,还有你那秘制辣酱,一样都不能少。”
我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两包?你这是准备开个方便面派对还是怎么着?我这可是限量版的‘孤独晚餐’啊!”
秦越挑眉,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怎么?舍不得?”
我就是爱面子,“我只给你一包,我都是有数的,万一断粮了怎么办?我没钱买。”
秦越被气笑,“你天天给苏晴热场子,洗盘子,她没给你发工资?”
我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嘿,这仓库虽小,但苏晴姐的心意比啥都大,装修得温馨又实用,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至于门口那张卡,我猜八成是你的‘不小心遗留’,毕竟,我可不认为有谁会错把银行金卡丢在我这小地儿。”
秦越一脸无辜地反问:“什么卡?我这儿可没什么遗失物品报告要填。”
见他装傻充愣,我故意使坏,开始瞎掰:“哦?那可就奇怪了,难道是风太大,从天上掉下来的?或者是谢沉偷偷放的?不过他连我住哪儿都不清楚呢……嗯,让我想想,李非?李瑜?也不对,他们没那闲钱,更没那心思。”
秦越终于忍无可忍,嘴角抽搐着问:“你这是打算把认识的男性朋友都拉出来溜一圈,还是打算开个星座大猜想?”
我噗嗤一笑,故意挑衅:“怎么,生气了?我这不是在帮你排除寻找失主嘛。”
秦越白了我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我才不会上你的当”,然后悠悠道:“生气?不存在的。想让我走?门儿都没有。”
我抿嘴一笑,不再言语,心中却暗自得意。这时,秦越已经起身,动作麻利地从箱子里抽出三包方便面,又从我那个迷你冰箱里掏出两颗孤零零的鸡蛋,一副“今晚就吃这个”的架势。
我撇撇嘴,嘴硬道:“喂,大老板,你这么有钱,怎么就不能偶尔奢侈一下,请我吃点好的?非得啃我这点存货?”
秦越眼眸瞪来,反问:“我请你,你去吗?”
对,我不去的。
对,我不去的。不是所有的风景都适合我,不是所有的奢华都能打动我。我不睡那金碧辉煌的豪宅,因为那里没有家的温度;我不坐那疾驰而过的豪车,因为我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我不吃那满汉全席的大餐,因为简单的一餐一饭,更能品出生活的真味。”
这是我傅锦作为女人的原则,也是我对生活的态度。我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的光芒,因为我自己就能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