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纸亲子鉴定,我被查出是许家错认的假千金。
竹马说我故意害真千金摔伤了手。
就将我的右手指骨踩碎,毁了我的美术梦。
爸妈在知道后,直接把我送进女德学校。
眼睁睁看着我在里面被教官打到骨裂。
出来后,真千金逼我吃致敏的芒果,陷害我偷人手链。
甚至逼我当众跳楼。
我全都一一照做了。
因为,这是我本就计划好的,最好的报复……1教官通知我,外面有人来带我回家。
我把被子叠成了豆腐块,毕恭毕敬得冲教官鞠了三个躬,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出了门。
被关进去铃兰女校两年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外面的天空。
门外,许之玫穿着香奈儿的套裙,开着兰博基尼过来接我。
两年不见,她被养得越发光彩夺目,像个真正的富家千金。
她甚至好心情得准备了一束花。
“欢迎回家,妹妹,在里面过得怎么样?”呆怔得站在原地。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是她来接我。
见我没反应,许之玫不耐烦得将花束塞到我手里。
只这一个小小的举动,我就吓得脸色煞白,不敢抬头看她的脸。
指骨还有些滞涩感。
被许之玫一碰,当年的钝痛感又隐隐传来。
我痛得右手发颤,但不敢吭声。
“瞧你那点出息,怪不得是冒牌货,一束花都能吓破胆。
”“放心吧,马上要高考了,许家不可能拦着你考试,爸爸让我接你回去。
”是这样吗,我可以回去正常学校读书了?心底升起一点隐秘的期许。
坐上车,我默默得缩在后座,不敢跟许之玫搭腔。
“今天下午是我的生日party,你也过去吧,顺便让大家看看,许雨灵回来了。
”透过后视镜,我看见了许之玫满是恶意的眼。
我知道她来者不善。
但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到了地方,许之玫喊服务生把车拿去洗。
她嫌我脏。
2作为如今许家最珍贵的千金,许之玫的生日派对开在凯斯酒店的顶楼。
两年前,这里也是我常出入的场合。
如今,我却只觉得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
身上穿的是教官统一发放的训练服,上面还绣着女德三篇。
在铃兰女校里,每次吃饭前我都得把这些背一遍,而且要滚瓜烂熟,否则教练的鞭子马上就会落到我脸上。
“静一静,大家快看谁来啦。
”猝不及防得,许之玫一把将我推进了大厅。
我踉跄着跌到了地上,扬起头时,只觉得四面八方的恶意袭来,即刻就要将我溺毙。
“这是谁啊,穿的像破烂一样。
”有人认出了我:“这人好像是许雨灵,就是那个许家的假千金,她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那也是活该,她本来就抢了之玫十几年人生,两年前还害得之玫再也没法画画,这才被送进铃兰女院改造的。
”“看她身上穿的什么破烂 ,还绣着女德三篇呢,什么年代了还穿这个,笑掉人的大牙。
”“看样子,这是刚出来吧。
许家人心挺善,这样都愿意接她回来。
”我趴在宴会厅中心,只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似的,屈辱感遍布全身。
这些人,也曾是我的跟班和朋友,对着我笑脸相迎。
自从许之玫拿来一纸亲子鉴定书,证明她才是许家的真千金后,我的生活就如坠地狱。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以为,我贪图许家的荣华富贵,刻意抢走了许之玫的人生。
所以他们可以理所当然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像是人人都是公正的法官。
爸妈更是将我送进了铃兰女校,让我“改邪归正”。
“趴在这干什么,平白得丢了许家的人,去那边入席坐着啊。
”欣赏够了我的窘态,许之玫高高在上的吩咐道。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我囫囵得站起身,顺着许之玫的意思坐在位置上。
“有奶冻卷,吃!”我拿起奶冻卷往嘴里塞。
“杨枝甘露喝一碗。
”我把一整碗杨枝甘露往嘴里灌,喝的太急,以至于脸上糊的都是芒果汁。
周围响起一片耻笑声:“多大人了,还能吃自己一身。
”“像狗一样,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呢。
”“你这就不懂了吧,现在真正的许家千金回来了,她这个冒牌货当然要好好讨好之玫啦,估计你让她吃屎她都愿意。
”话一出口,周围的嘲笑声来得更猛了。
看着她们奚落的眼神,我不自觉得佝偻着腰,想把自己缩得小一点,再小一点,希望她们别再关注我。
脸上慢慢泛起一阵痒意,还带着些肿痛。
我有严重的芒果过敏,许之玫也知道。
但我不敢拒绝。
铃兰女校唯一教会我的,就是听话。
毕竟,不听话的人,都死了。
等到脸上的肿痛蔓延至脖颈时,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
“之玫,你不去切蛋糕吗?”3是贺君和。
我的青梅竹马。
不过现在,是许之玫的,听说他们快订婚了。
许之玫态度自然的冲着贺君和撒娇:“你的礼物呢,快拿来。
我可一直惦记着呢,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怎么可能呢?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的,早就准备好了,我的小公主。
”贺君和的神情极尽温柔。
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不知怎的,我紧张得低下了头。
看了看闷声不吭的我,贺君和的神色顿了顿。
然后仿若未觉的,带着许之玫过去了。
我看着许之玫在众人的祝贺下切了蛋糕。
看着她接过了贺君和的礼物,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晃两年,当初消瘦苍白的小镇女孩被养的很好,看起来像是娇养长大的公主。
反倒是我,一脸的怯懦卑微,哪还有一丝当初北城明珠的样子。
视线扫过我的位置,许之玫亲自切了一块最大的蛋糕递给我。
“妹妹,在里面很少吃到蛋糕吧,你快吃,特意留给你的。
”她笑着告诉贺君和:“雨灵现在太瘦了,看样子在女校里过得不好,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她时常这样,总是在贺君和面前装善良。
贺君和皱起了眉:“那也是她活该,本来就是她对不起你。
”见我呆愣愣得木在原处,贺君和出声嘲讽:“怎么不吃,之玫亲自留给你的,你不喜欢?”手上的蛋糕散发着奶油的芬芳,上面还有大块巧克力点缀,漂亮极了。
可惜,里面用的是芒果夹心。
对我来说,是致死量。
“可是……我芒果过敏。
”我小心翼翼得回他。
贺君和的眼里一片冷怒,他轻声问:“我跟你一起长大,怎么从没听过你芒果过敏,许雨灵,你是不是撒谎撒得脑子都不好了……”他和许之玫一起盯着我。
像是在说,如果我不吃,这关就过不去。
她们是矜贵的豪门小姐少爷。
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冒牌货。
真对上了,我没有任何胜算。
僵持了十几秒,我退让了。
看着手里的蛋糕狠下心大口咬下去。
许之玫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这才对嘛,看妹妹吃的多香。
”贺君和骂道:“我就知道她是装的,满嘴谎话的骗子,这不是吃得很好吗。
”脸上的肿痛越发明显,连着眼前好像都出现了奇异的光斑。
胃里泛起密密麻麻得痛意。
我逼着自己把甜腻的蛋糕都吞了下去。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憋得满脸青紫,喘不上气。
挣扎着倒下去时,眼前一闪而过贺君和的脸。
他不知道。
我是真的芒果过敏。
第一天到铃兰女校时,因为拒绝吃芒果,我被教官打到骨裂。
那天之后,我就有了神经性芒果过敏。
是很严重的那种。
4我被送往医院急救。
眼皮被掀开时,有刺痛的针剂从我的动脉注入。
往事在眼前呼啸。
我突然想起来,少年时贺君和也曾那样温柔的待过我。
每年生日,他提前两个月就开始为我准备生日礼物。
“你是许雨灵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贺君和每年都会陪着许雨灵过生日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宠溺得对我说。
作为骄傲明媚的许家千金,我的前十六年过得像泡在蜜里。
优越的家世,出色的样貌,卓越的绘画才能,和相伴长大的青梅竹马。
都是我的。
可惜,高中之后,许之玫找了上门。
一纸亲子鉴定之后,她成了许家千金,而我,变成了千夫所指的冒牌货。
没人管我是否无辜,他们只是无限得心疼瘦弱憔悴的许之玫,然后把对她的怜惜同情全都化为怒火,发泄在我身上。
尤其,许之玫喜欢绘画,同我一样。
像是在跟我较劲,她夜以继日得练习绘画,想画出同样优秀的作品。
但却被贺君和撞见,我们起了争执,我将她推得撞在了花瓶上。
手臂被划得鲜血淋漓。
许之玫尖锐的嚎哭引来了贺君和。
“我的手出血了呜呜,会不会再也不能画画,妹妹,我知道你讨厌我 ,但你不会毁我的手啊……”看着许之玫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贺君和气得一耳光将我扇倒在地,而后不顾我的哀求,亲手踩碎了我的指骨。
那是有望考进顶尖美院的右手。
自此之后,美术这条路,再无可能。
爸爸妈妈知道后,不顾我的解释,亲手将我送进了铃兰女院接受改造。
一晃,就是两年。
5醒来后,我的身边空无一人。
护士说,将我送来后,贺君和就走了。
也是,毕竟他应该恨我入骨。
踩碎我的手指时,贺君和便说过:“你欠了之玫十几年,把命赔给她都不为过。
”“许雨灵,你这么恶毒的人怎么不去死呢。
”可是,抱错孩子不是我的错,许之玫也不是我推的。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恨的让我去死呢?我不明白。
身上没什么钱,没法在医院久住。
我步行回了家里。
爸妈早已经在客厅等着我了。
见我跌跌撞撞得走来,许之玫一脸歉疚的拉过我的手,出口遍是道歉。
“对不起啊雨灵,我不知道你真的芒果过敏,从前你明明很喜欢的。
”像是被什么淬满毒液的蟒蛇缠上,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不敢将手抽回来。
妈妈嗤笑了一声,把许之玫拉了过去:“过来之玫,用不着你道歉。
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
”“从医院走回来都要回许家,这是多贪图我们许家的富贵,兴许当年孩子被抱错,就是她家里人故意干的。
”爸爸跟着说了句:“好了,你性子不好,你妈说你两句你也别介意。
”“回来了就住下吧,明天跟之玫一起上学去,别四处招摇,平百得让外人笑话。
”“只是这主卧,就不能给你睡了,那是之玫的。
下人房倒是还有一件,不介意吧。
”“不介意的。
”6我跟着许之玫回了学校,还是入校时的那个班。
“你走太久了,大家都很想你呢。
”许之玫笑着告诉我。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当初真假千金传闻被揭开,全班人都很同情柔弱娇小的许之玫。
与之相对的,我这个一贯骄傲肆意的假千金,立刻就成了全班攻讦的对象。
许之玫胃痛,她们说是我害的。
许之玫晕倒,她们又说是我动的手,哪怕没有一点证据。
莫名其妙的,我的头上多了一顶又一顶黑锅。
特意让我回到这个班,许之玫也算是用心良苦。
班主任带着我站上讲台时,底下响起的,是细细密密的质疑声:“她不是假千金吗,怎么回来了,还跟之玫一个班。
”“之玫说了,她自己非要回许家,许家人没办法,就送她来读书了。
”“之玫就是太善良了,许雨灵当初那么对她她还愿意帮忙。
要我说,就该一脚把她踢出去,这种恶毒的人,死在外面多好。
”明明早就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但听到这些满是恶意诅咒的话,我还是难堪得低下了头。
“有谁愿意跟许雨灵当同桌?”班主任扬声问道。
底下鸦雀无声。
尴尬的气氛默默蔓延。
几声低低的嗤笑声响起,我默默攥紧了手。
良久,许之玫这才大发慈悲的道:“没人愿意的话,那就跟我坐一起吧。
”话一出口,她又赢得了一番夸赞。
7坐在许之玫身边,我僵硬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吓这么厉害干什么,我还能打你不成。
”“许雨灵,你抢了我十几年的人生,我要你被万人唾弃,眼睁睁得看着我活的骄傲肆意, 这都是你欠我的!”许之玫凑近了我,恶狠狠的道。
是吗?可是,从有记忆开始,我就来到了许家。
我欠了她的人生?那我的人生呢?无人在意。
下午的第三节是健美操课。
我刚回来还没排我的队形,老师让我留在班里休息。
上完课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得回来。
一声惊叫响起:“谁拿了我的手链!”是张芸,许之玫最好的朋友,一向跟我合不来。
她妈妈早逝,爸爸另娶。
手链是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我走之前就知道。
班里渐渐骚动起来,大家都在帮着找。
直到许之玫从外面回来,她不着痕迹得问了一句:“张芸的手链没了?妹妹你看见了吗,体育课你没去吧?”8嘈杂的声音滞了一瞬。
张芸一脸阴沉的过来,揪住了我的衣领:“你拿我手链了?”“没,没有。
我一直坐在这里。
”我有些磕磕绊绊的解释。
“体育课根本就没人回来,不是你还有谁!那是我妈留给我的,许雨灵你是不是想死!交出来!”可是,我真的没拿啊。
至于体育课,许之玫倒是回来过一趟。
去上厕所之后,我刚撞见她回来拿衣服。
见我转头看向许之玫,张芸更生气了。
“你又想撒谎害人了?玫玫是我的朋友,她一个许家千金会偷我的手链?”“倒是你,人品低劣,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今天我非让你给我交出来!跟 我过来!”说着,张芸将我拽去了卫生间。
班里的同学看着这一幕,默契得转过了身,没人告诉老师。
“哗啦”一声,张芸将我的头淹进水盆。
冷水从四面八方涌入,我被激得脑袋发麻,耳中响起了奇异的嗡鸣,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问你,我的手链呢?”张芸抓着我的头发,恶狠狠得道。
“我……我没偷,我不知道。
”“撒谎!”“砰”得一声,张芸摁着我的头磕向洗手台,钝痛渐渐蔓延,一瞬间,我像是又回到了女德学院。
没等我喘息过来,又被摁进了水盆。
张芸愤怒的大叫在我耳边听不真切,我喘不上气,额头上的伤口也越发闷痛,痛得我不住得挣扎,脑海中像是有什么快要破土而出。
水盆里慢慢出现了血色。
有同学不忍得提醒:“算了吧,可能真不是她拿的。
别把人整死了。
”“整死了又怎么样,那是我妈留给我的,谁碰谁死!”张芸恶狠狠得回道。
可是,真的不是我偷的。
为什么又是这样。
像是宿命般的,我觉得自己似乎总是这样,被质疑,被污蔑,而后在所有人厌弃的目光下死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挣扎什么呢?不过是多受些凌辱。
水盆里挣扎的动作渐渐平息,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块又一块的光斑,喉头处铁锈味蔓延,头痛尖锐难忍,脑子像是快要爆炸开来。
窒息的最后一瞬,有人将我捞了起来。
“老师让我们去大礼堂,在查人数了,快走!”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响起。
顾不上再逼问我什么,她们结伴离开了。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腔,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从嘴里吐出了不少血水。
良久,低哑的苦笑声在卫生间里响起。
我终于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