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族亲一大早就在大厅等着,宋老夫人和阮氏族长坐在上首主坐上,都没给对方好脸色。
这些年阮氏族人骂宋家人鸠占鹊巢吃绝户,宋家人骂阮氏一族上杆子给死人做儿子,一家子没皮没脸。
两家人见面倒是少见今日这般平静。
阮棠挽着凌舟出现的一刻,大厅炸锅了。
宋老夫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等阮棠开口就凶狠道:“他是谁,你带他来做什么?”
一会儿杨家的人就到了,她带这个野男人过来成心让她难堪。
阮棠将众人表情收于眼底,淡定开口道:“祖母可真是心急,孙女正要介绍,他是我的夫婿凌舟,凌舟,快随我见过家中长辈。”
“什么夫婿,你什么时候成亲了!”宋老夫人顿觉一股火气蹭蹭往上冒。
阮棠像是没看到宋老夫人暴怒,将她晾在一边,继续笑着给凌舟介绍:“这位是我们阮氏族长,在族中最是德高望重,处事公允,受族人尊敬,对我也是颇多照顾。”
族长本来听到阮棠成亲心中不大高兴的,但此刻听到阮棠给他戴了这么一顶高帽,心情顿时好了几分。
最让他爽的是阮棠先介绍他,而不是宋家那死老太婆。
女孩子嘛总是要嫁人的,嫁的人不是宋家选的就好。
只要阮棠答应让他三弟的小孙子川子过继给她做弟弟,以后能名正言顺地继承一部分家业就好,他不像宋家人那么贪心。
凌舟拱手见礼:“见过族长。”
他见过礼之后,身后的丫鬟立刻奉上礼物,族长看了眼精美的盒子就知道是好东西。
阮棠这丫头出手就是大方,族长摸着胡子高兴道:“好,好,棠丫头眼光不错!”
“我听说族里学堂漏雨,书桌也有些破了,学生们前些日子都停课了?”阮棠道。
族长叹了口气:“是呀,学堂好几年不曾修缮了。”
说完还看了宋老夫人一眼,都怪这个老虔婆,自从景平去世后,事关银钱,宋家老太太都要插一脚。
阮棠点了点头:“那便重新修缮,我听说今年族中学子有三名考中秀才,还有一名中了举人,按我们阮家族规,这些都该奖励的,一会儿我让飞星送去一万两银票,族长好妥善安排。”
族长眼睛一亮,精神起来:“还是棠丫头有魄力,不愧是我阮家人。”
宋老夫人彻底坐不住了,修个房子就要一万两,怎么不去抢,那些穷鬼考中秀才关他们什么事,阮棠就是个败家子。
不能让他们再说下去了,得赶紧把阮棠嫁出去。
宋老夫人清了清嗓子:“自古婚事是父母之命,你父母去世婚事自然得我这个祖母做主,你这门不明不白的亲事我是不会认的。前些日子杨家已经下了聘,待后日你父亲三年一过,你便嫁去杨家。”
阮棠淡淡的瞥了宋老太身后的杨氏一眼,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好慌的。
“凌郎正是父母为我挑选的夫婿,祖母虽是长辈不假,但我姓阮,我的婚事自然无需祖母同意。”
“没错,老夫人可不要管太多,那杨家的小子我见过,长得贼眉鼠眼,五短身材不说还整日游手好闲,如何配得上我阮家女儿,我看凌舟就很不错,和棠丫头甚是般配。”族长偏和她唱对台戏。
就是这个老虔婆最可恶了,景平在世的时候就没少倚老卖老惹人讨厌,如今是越发作妖了。
“还是族长有眼光,我父母为我挑选的夫婿自然是最好的。”阮棠笑着附和。
两人一唱一和,一点都没把她这个祖母放眼里。宋老夫人气得脸上的肉直抖,真是反了天了!
“我是不会认这门亲事的。”宋老夫人吼道。
阮棠挑眉,笑得没心没肺:“不需要祖母认啊,祖母在阮家是客居,阮家的事不用你做主。”
“正是如此!”族长早受够了宋老太的气,这会儿对阮棠的话很是赞同。
“景平当年是入赘我阮家,入赘的婚书可是县衙盖过章,还在族中藏着呢,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与你们宋家再无半点关系的。如今你们宋家舔着脸鸠占鹊巢就罢了,还要罔顾律法干涉棠丫头的婚事,我们今日必须要替阮丫头做主,告到官府去。”
族长身旁的几个族人也纷纷附和:“对,告到官府,宋家人哪来的脸住在阮家,让他们滚出去。”
“对,让宋家人滚出去,不能让他们祸害棠丫头。”
……
宋老夫人脸色难看得像死了三天没埋,一脸尸气,可偏他们今日人多,吵不过。
杨氏见场面僵持,赶紧出来做和事佬。
夫君一大早被县令派人叫走了,阮棠这个丫头竟然和阮氏族人沆瀣一气,她怎么都得拖到夫君回来。
“棠棠,你祖母都是为你好,不管外人怎么说你总是她嫡亲的孙女,她平日里也最是疼你,你这些话可是在伤她的心呀。如今突然冒出个夫婿怎么不叫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担心,我们家也是云阳有脸面的人家可不能做出无媒苟合之事。”
凌舟凌迟般的目光看向杨氏:“我与她拜过天地、父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杨氏被这压迫十足的目光看得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也是见过些大人物的,可这个年轻人的气势太凌厉了,阮棠从哪找这么个恶煞来。
杨氏强挤出一丝笑来,惯常温和无害老好人的模样:“便是如此,做长辈的哪能不担心,你家在京城,不知根底,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尤其是女子哪敢随意托付。”
杨氏这番话阮棠都想给她鼓掌了,三言两语就让凌舟陷入自证,落进圈套。
这句家在京城不知根底更是绝了,这怕是要凌舟把自己家族几代都拉出来遛一遛呢。
杨氏和二叔还真是绝配,夫妻俩都是笑面虎,躲在后面出主意,让老太太替他们争抢,这些年一贯如此。
老太太没什么脑子,最难对付的是他们夫妻俩。
更确切地说是二叔。
就像今日这样冲锋陷阵的场合,二叔就很巧妙的避开了。
阮棠捏了捏凌舟的手心,对付杨氏她有经验。
凌舟的确不擅与人口舌之争,感觉到阮棠动作,低头看她,倒是没再出声。
“二婶倒是对杨家知根知底,你的侄子杨志远喝酒、赌钱,嫖娼你却让我嫁给他,你是有多恨我?我们阮家到底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要毁我一辈子。”阮棠漂亮的眸子满是冷意。
“棠棠,志远是你表哥,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打小就喜欢你,让着你,你可不能这么冤枉他,更不能怀疑二婶对你的真心,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杨氏垂着眼,一脸委屈。
啧啧,这个时候都不忘挑拨离间,真行!
若不是阮棠太清楚杨志远的德性,还真要被杨氏这番话给骗了。
“他是你女儿的表哥不是我的,二婶既然觉得他这么好,怎么不把自己女儿嫁给他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