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官场先锋 > 2
5、祖祠里面比我想象的还要特别。
里面并没有摆放着我们村所祭拜的灯神的神像,虽说有一张供桌,但供桌却被红布盖着,上面的陈设看去,反而更像是一张床。
从我进来的人直接将我带到了那张供桌前,他们让我坐在那供桌上,并告诉我等到鞭炮声响起,如果祖祠里的烛火灭掉,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惊慌。
如果我能够熬到烛火再次燃烧,那么我就是圣女。
我乖乖的点头应是,直到送我进来的人离开,祖祠里面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才开始认真地打量起里面的景象来。
偌大的祖祠,在这一刻在我的眼里并不像是祠堂,反而像是新人洞房花烛的婚房。
供桌为婚床。
四周的烛火花灯,上面更是有着明显的喜字。
本应该有着灯神神像的地方空空如也,却似乎有一扇门,像是随时都会打开。
除此之外,我似乎还能隐隐听到一道道声音。
像是有人在说。
看!这便是这村子新送来的姑娘。
品相,极好!之后我便感觉头开始昏昏沉沉的。
接着、周围的烛火不便和那送我来的人所说的一样开始熄灭,紧接着便是一道道脚步声。
越来越近。
他们来到了我的身边,似乎在打量我的一切,不知过了多久,才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这姑娘和上一个似乎是双胞胎,不过品相倒是比上一个要好一些,而且也要识趣懂事一些。
”“要是早知道这家有这么一对姐妹花,今年便准备两盏春灯了。
”“不过剩一个就一个吧。
”“这一个,也够了。
”果然。
来的是人,而非神。
不过我倒并不意外。
因为这一切其实都可以说是在我的预料之中,否则的话,这时候的我应该就只有两个结局。
一个是像姐姐那样,在恐惧中死去。
另一个是在无知中,如同柳燕一样在三天后醒来,成为圣女。
而这一切,还得再从柳燕说起。
我最后一次见到柳燕,其实并非是那一坛骨灰。
在柳燕死的前一星期,她找到了。
那时候我在学校上课。
柳燕找到我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几乎皮包骨,完全没有之前那般水灵灵的美丽模样,更像是一个已经几乎要死去的人,眼神空洞但又带着几分倔强。
我那时候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就是那个让我羡慕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在村子里无论是大人,还是同龄女孩都时常念叨的柳燕。
她见到我的时候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不要回村去抢春灯,不要想着去当圣女。
另一句是:如果一定要回去,那就做好死的准备。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找到我并说了这么一番话。
一直到柳燕走后,我们学校突然开始了一期反封建反迷信的科普,我才渐渐明白柳燕的意图。
灯神是假的。
春灯是假的。
圣女也是假的。
如果真是神明赐福,柳燕这堂堂圣女,又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呢?6、好巧不巧。
第二天,我妈就打来了电话。
她告诉我马上过年了,祭拜灯神求赐花灯是村里的头等大事,我和姐姐今年刚好满十八岁,一定要提早回去,为此她更是特意给老师打了电话请了假。
在过去十多年里,我都没见到她对我这么上心过。
唯独这一次。
我知道她的意图,但还是欣然答应了,并且喊上了我的姐姐。
姐姐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就连我的也一并整理好了,而她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却是让我心情复杂了许多。
“柳燕找你了吗?”听到她的问题,我怔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说:“没有,找你了?”“没有,就是刚看到一个人有点像她,不过应该不是她。
”“毕竟柳燕可是咱们村的圣女,怎么可能变得那样子。
”“疯疯癫癫,瘦骨如柴,像个乞丐。
”我姐话里满是厌恶,我听着没有接话,她却又看向我问:“每年春灯就只有那么一个,你说我们两个谁能拿到?”不等我回答,她又一脸笑着说:“妈说了,一定会是我。
”“就算是你的,到最后也会是我的。
”说完这话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去看我是什么表情,拿着行李就迫不及待的从我旁边离开了。
就和小时候一样。
每一次抢了我的东西,都是那么一副理所当然。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她抢走的东西,会让她连命都没了。
我当时想着要不要提醒她,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我不迷信。
但有一点我却信。
那就是报应。
三岁记事开始,姐姐便开始和我争,而别人家都是疼小的,我们家却相反,我妈最宠的便是我这个姐姐。
用我妈的话说,姐姐喜欢争,那是因为她生性活泼,小孩子就得这样,才讨人喜欢。
因此,她就喜欢我这个姐姐。
有两颗鸡蛋,便是我姐一颗,吃完了再抢我一颗。
有两块肉,她最多给我留半块肥肉。
零花钱永远是她一块,我一毛,甚至我一分钱都没有。
穿的。
她先选。
选完后不够,我的还得给她。
用的她先用,用坏了,还得抢我的。
这便是她。
她和我争了一辈子,总是要有报应的。
而如果我多说上两句,这报应,也许最终便会落在了我的身上,到了那时候,失望的也许就不仅是我。
是柳燕。
是那一盏盏春灯。
想到这儿,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周仍旧一片黑暗。
之前出现在我耳边交谈的人似乎已经离开,而那一扇门也已经彻底打开,就正对着我,一眼看去,里面一片艳红。
不过我能够确定那不是血,但却比血更让我觉得恶心。
红毯,红灯,红花,所有的装饰都是红色,仅有的特别,便是一盏盏粉红色的灯。
和我得到的春灯一样。
我看了一会儿,周围终于又传来了声音,我再次闭上眼睛,接着我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抬了起来,四周开始变得沉默,扉糜。
那气味,让人恶心。
7、过了一会儿,我被抬着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但在同时却有一股冰凉从我的身下袭来,我似乎被放在了一张冰床上。
不仅如此,我身上开始出现一些压力,像是有人在将一些东西放在我的身体上,并不重,甚至还隐隐有一些肉香和果香。
好在他们并没有对我做其它的事情。
我身上的衣服依旧完整。
或者说他们就是有这么一种特殊癖好,喜欢让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孩穿着嫁衣的恶趣味。
我没有睁开眼,至始至终都保持着他们所希望的昏睡状态。
一直到我感觉到身边开始有呼吸声,并且似乎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有人以沙哑的口吻开口:开始享用吧,今年的这个圣女,比上一个姿色要好一些。
接着又有人说:【可惜了,要是早知道是对双胞胎,前几天那个就先留下了,毕竟双胞胎常见,都是美人儿却少之又少。
如果能用双胞胎的初血做灯芯,那效果……】很快又有人催促:【行了,时候不早了,该开始了。
一会儿人醒了,那就难办了。
】我听着他们的话,身体发凉的同时喉咙一阵反胃,脑子里则出现了被关在地窖那一天的画面。
如果不是姐姐的原因,我来到这里,看到听到这些会更早一些。
那一天,我刚得到春灯正坐着接下来的打算。
姐姐一改常态的找到了我。
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让我把春灯让给她。
她说,我们两个是双胞胎,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就算换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问她原因。
她却只是和小时候一样摆出那让我讨厌的模样说:因为我要,所以你必须让我给我,这是妈说的。
我当时就笑了。
如果是其它事情,让了也就让了。
但这一次,我不想让。
我这姐姐虽然讨厌,但毕竟还是我的姐姐。
我本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直接去找我妈,可这一次她却没有,而是在得到我肯定的拒绝后,再次说出了一个让我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的话。
她说,她其实见到柳燕了。
柳燕把她认成了我,见到她的时候便跟她说了很多事情,而那时候她并没有承认她并不是我,而是以我的名义知道了一切。
知道了什么是灯神。
知道了圣女的含义。
也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春灯。
所谓春灯。
来自于一个词语:少女怀春。
定下春灯的人觉得,年满十八岁的女孩刚好到了可以采摘的年纪,且这个年纪的女孩,心思之中都处于懵懂,便被他们称为怀春。
而怀春的少女的身体最为干净,血液也最为纯净。
特别是少女的第一滴血,更是可以说是象征着青春,象征生命的活力。
于是。
少女的血汇聚称为了春灯中的烛火。
少女的皮发则成了那冰冷的灯罩。
他们认为能够亲手制造出一盏这样的春灯,便可以重新获得活力和生机,就像是得到了神明的赐福一样。
于是便有了灯神。
有了从三十六前开始,出现的春灯。
8、我们村很落后。
在三十六前,国家还不是很发达的时候,我们村子所能够接收到的外界讯息便是村里的脚夫每半月一次走一天的路程到数十公里外的小镇上听到的一些消息。
直至有一天。
村里的脚夫从山外面带来了一个人。
那时候刚好临近元宵。
他说我们村子之所以落后,便是因为每年没有祭拜灯神,只要祭拜了灯神,得到灯神赐下的春灯,选出圣女,村子便可以得到灯神的庇佑,来年不止风调雨顺,甚至家家户户都能够得到不菲的好处。
这好处,便是钱。
那会儿村里人淳朴,并没有去想那么多,只觉得那人是从外面来的,肯定比村里人都有见识,在他的三言两语下便信以为真了。
于是在那人的指引下,那一年元宵,我们村第一次祭拜了灯神。
也是在那一年,我们村子出现了第一盏春灯,以及第一位圣女。
之后,村里的确有了比以往都要快的发展。
不到一年,村长便能有钱给我们村子修了一条通往外界的路。
原本一天的路程,缩短至了半天。
家家户户家里也都有了余粮。
甚至过节的时候,村长都会给他们发一些平时很少见的稀罕东西。
面饼、棉袄、毛毯。
在那个年代,这些东西,可不是村里人能够买得起的。
也因为这一点,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因为祭拜了灯神才能够有这样的好事,却俨然没有去在意那第一个被定为圣女的女孩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村子里了。
那一年的圣女,是我们村长的亲女儿。
如果算算年纪,活到现在的话,也应该跟我妈一般大了。
而村长也从那时起便一直负责着村里的灯神祭拜,到了现在已年岁近百。
有人说。
好人不偿命。
恶人活千年。
以前我是不信的。
现在我是信的。
否则的话。
像我们村长这样的祸害,为什么到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甚至还始终受到村里人的敬重呢?可我还是想试试。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不迷信,但我却相信报应两个字。
就如同姐姐在拿走我的春灯的时候,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的告诉我说:“妹妹,我知道你这些年都在恨我,恨我什么都要抢你的。
”“恨我什么都要压你一头。
”“你老说我会受到报应。
”“那这一次,我就让你这话应验吧。
”“我去看看柳燕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我死在了里面那就是我的报应,如果是假的……”“那就说明,你信的报应……”“终究是没什么用。
”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她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是在笑,但却不是从小到大那种抢走了我东西后得意的笑。
而是一种我直到现在我都不理解的情绪。
不过我觉得,我以后会明白的。
同样的,我也想看看,当有人开始想要知道真相,并且想要将一切真相公之于众的时候,老天爷是活继续睁着眼睛干瞎了眼的事,还是推波助澜,应了那本该有的报应。
于是我再次接受了春灯来到了这里。
9、在这时候,他们也终于开始了。
我感觉到身上的东西在被一样样的取走,哪怕闭着眼睛,眼皮之外也依然有一股红色突破了黑暗出现。
一人说:“今年夺得头筹的是我,可惜了另一个女孩,否则的话今年的春灯一定比往年都要烧得旺盛。
”“行了,你快动手吧。
”“别等到这丫头醒了,又跟上一个一样不听话,到时候又只能弄死。
”“说的也是。
”“拿碗和刀来。
”我想睁开眼,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我强忍着疼,感受着自己的一切在一点点的流逝,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好像死神的警钟一般一声声的传到了我的耳边。
一声。
两声。
一直到三十六声。
我算得很清楚,便是三十六声。
在三十六声后,传来的是烟花的声音,接着便是阵阵喧闹,眼皮外的红色开始慢慢变成橘黄,然后变成了黑色。
接着我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我看着四周正在慌乱逃窜的人。
他们每一个看起来都已经年过半百,却又西装革履,如果是在外面,那肯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在这里,他们却像是一个个恶魔,以灯神的名义,做着恶心得不能再恶心的事情。
他们已经顾不得已经醒来的我。
口中一边骂着该死的是谁出卖了他们。
一边寻找着逃离的出口。
接着是一个个人影冲了进来。
有人将我围住,有人则去追那些人面畜生,看着这一幕我终于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恐惧,再一次的昏死了过去。
这一次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再次梦到了我的姐姐。
她说的没错。
我恨她。
我厌恶她。
可她偏偏忘了,她抢我肉吃,是因为她知道我一旦多吃一口,我妈就会多打我一次,因为肉就算是放在我面前,那也不是我的。
她抢我穿的。
是因为我总是会把新衣服弄脏,每一次弄脏我妈便会狠狠的再打我一次,皮开肉绽才罢休。
很多很多。
只是她不懂得表达,便成了她的争抢。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我妈。
我妈的确很苦,生下我和姐姐的时候我爸就走了,她一个人为了将我们拉扯长大,时常都会去往村长的家,经常一去便是一整晚。
可她也的确偏心。
但她偏心的却不是姐姐。
而是我。
她比谁都清楚,春灯是什么,因为那是村长告诉她的。
从小到大她不爱我,不过是想让我生得丑点,长得差点,样样都比不上姐姐,这样才不会拥有得到春灯的机会。
我不止一次听到她说过:长那么好看做什么,丑点才好,丑点活得久点。
只是我还是让她失望。
或者是,在一年年下来,她也已经忘记了她真正偏心的原因,所以在姐姐抢我春灯的时候,她不在意,还帮了姐姐。
在姐姐死后她也不在意。
甚至就连我被村长要求重新拿起春灯时,她也求着我一定要去。
人,都是会变的。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的,在我点头同意,并且走进祖祠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我还活着。
好在,我也的确活着。
10、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只不过我所在的地方已经不再是祖祠,而是医院,身边坐着从一开始便跟我联系的警察,他见我醒来,走到我跟前重重的将我抱住。
“这一次,还好赶上了。
”我不在意这个,问道:“他们人呢?”“都安排了,这一次你收拾的证据很重要。
”“如果不是你,谁也不会想到,改革开放几十年了,还会有这么荒唐愚昧的事情出现。
”“村子里的人呢?”我又问。
“该处罚的处罚,该抓的抓,能进行思想教育的也会教育,就是……”说到这他欲言又止。
我看着窗外。
“放心吧,我能接受。
”“你妈妈自杀了。
”他叹了口气,“我们赶到的时候,她上吊在了屋子里,已经来不及了。
”我笑了起来。
“对于她来说,这样的惩罚反而是轻了。
”“不过我问的不是她。
”“我是说,春灯。
”我认真地看着他。
他脸色这才变得凝重了起来,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开口:“跟你提供的线索一样,每一盏春灯都跟人有关系。
”“我们追溯了过去三十六年在你们村所有离奇死亡的人,凡是能够做DNA对比的,都能够对得上。
”我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
“我想去看她们。
”……我被他带回了村子。
此时的村子已经没了之前的热闹,冷清得可怕,一眼看去,一个人影都已经看不到了,而原本的祖祠已经被推翻,上面多了一个个新立的碑,碑上有名的一共十六个,无名的则是二十个。
那二十个无法确定生前是谁,所以无法用她们的姓名立碑。
但不管是有名还是无名,她们都是这一场封建迷信的牺牲品,整个村子,人人都欠她们,包括我。
我走到了柳燕的碑前,用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她的名字重新绘制了一遍。
这是我欠她的。
也是整个村子欠她的。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所有人来到她的墓碑前给她磕一个响头,无论老幼妇孺。
因为如果不是她,这一场持续了三十六年的罪恶便不会结束,如果不是她,现在的我,也许已经是那第三十七盏春灯。
接着我又来到了姐姐的墓碑前。
这一次我没有祭拜她,而是像小时候她每一次从我身上抢走了东西后,露出那一副得意的模样看着此时在我跟前的墓碑。
我学着她的语气说:“姐,你看。
”“这一次,是我赢了。
”番外:2024年元宵。
我再次回到了村子。
这时候的我已经是一名老师,我申请了下乡支教,申请的地方便是这个依旧落后的山村,只不过这一次的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名字。
这一次的我,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
叫做:珊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