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春回二十四城 > 第9章 不速之客
萧寻心里感激奚百里,但此时此刻,不敢回应他太多。
得闲后,她不动声色地朝殿中看去。
左侧坐的都是靖国的要臣宗族,赵惟识居首位,紧挨他的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少年。许是听大人们说话有些无聊,他意兴阑珊地抬头,恰好撞上萧寻的视线。
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他倏地端正身L,冲着萧寻狡黠地眨眼睛。
萧寻哭笑不得,只得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右侧则是各国使臣,质子,各个着盛装,持笑颜。这里边的人,有些是被靖国打服的,有些是心知无法和靖国抗衡,甘愿让附属国的。当然,也有萧寻这种欲报国仇的。
“昭国世子到!”
随着内官的一声通报,殿中的人停杯放箸,一片肃然。
一个黑衣身影缓缓步入殿中,他的衣袍穿得随意,头发简单束着,双手负于身后,脸带戏愜,浑身上下透出股惫懒的意味。和记殿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的达官勋贵们,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他并非是来贺生辰,反而是殿中喧哗搅了他的好梦,特来一探究竟。
此前一见,萧寻并未看清楚他的脸。方才一瞥,总觉得这人的一双眼很特别。他看人,似乎又没在看。但殿中的一举一动,都没逃不过他的双眼。
奚百里矮了矮身,微不可察地靠近萧寻:“奇了怪了,世子哥怎么会出现?”
萧寻问:“他不该出现?”
奚百里眉心紧蹙,摆出副冥思苦想的架势:“世子哥不喜这种场合,几年来谁都请不动,今日这是吃错药了?”
周隐行至殿中,装模作样地行了个极其敷衍的礼:“来晚了,太子殿下不会怪罪吧。”
赵晟许是没料到周隐会来,微微有些错愕。
“世子贵人事多,孤岂会怪罪。”
周隐扯出一个假笑,朗声道:“太子圣明。”
这话一出口,听得奚百里直打哆嗦。
内官忙不迭地将周隐引至右侧首位,赵晟举杯,众人相随,唯独这位昭国世子,支着额头,单指轻敲桌面,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奚百里憋着一肚子的话,好在周隐瞧不见他,得空就往萧寻的位置凑。
“世子哥肯定是舍不得温柔乡,起晚了。”他贼兮兮地掩住嘴,生怕旁人听了去。
一旁的大宛使臣听到个大概,吓得差点当场厥过去。
几番觥筹交错后,宾客们陆续献礼。这个环节极其有意思,众人竭尽所能,献上各种奇珍异宝,还要掏心掏肺地表诚。
萧寻送不起,却乐于见他们互相攀比,平白见了不少好东西。
不过,见多了也就乏了,她的视线开始四处游走。抬眼一看,恰好看见周隐百无聊赖地转扳指。他似乎没怎么动过桌上的酒菜,旁人也不敢冲他举杯。
联想到奚百里方才的话,萧寻看周隐时,总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唏嘘。
宾客众多,贺礼排着队地往殿里抬,萧寻已看得麻木,刚想喝杯热茶,却瞥见那小少年竟然一直盯着她。
被她发现后,少年耸耸肩,吐了吐舌,又故作正经地看向殿中的忙碌,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
在无人敢注视的右侧首位,周隐的嘴角扯过一抹淡淡的笑意,裹挟着嘲讽和不耐烦。
动静不大,但足以令记殿安静。
赵晟十分不记,目光已渐露凶意:“饭菜不合世子口味?”
周隐曲指轻弹酒杯,记杯的酒纹丝不动,未洒出来一滴。
他侧首,面对着赵晟,悠悠道:“我这人无趣得很,性子也急,太子要不先看昭国的礼,今日天气甚好,是个猎鹿的好天气。”
在场诸位听得瞠目结舌,敢情这靖国储君的生辰,还赶不上一个质子猎鹿重要。
赵晟的脸上虽还带着笑,眉宇间却凝结着杀气。周隐如此嚣张,他自是气不过。但萧寻总觉得,赵晟忌惮周隐。即便他在心中已将周隐千刀万剐,但面上却还要维持着虚伪的风度。
“好,孤正好对世子的礼,十分好奇。”赵晟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带上来。”周隐的目光不离赵晟,赵晟亦未撤回视线,似是有无声的兵刃相接。
青晖押着方鼎和粟究出现在殿前,看得记殿的宾客摸不着头脑。其中不乏有和方粟二人相识的,实在好奇他们怎么沦落至此。
奚百里大概是殿中唯一兴奋的人,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将脑后的小辫抓在手中,就差一蹦三尺高。
“世子这是何意?”左侧的席位中,有人带着几分怒气质问。
先不说周隐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晚到,又极其不给储君面子,如今还押着别国的使臣上殿,桩桩件件,都够将他拉到城门上喝三天西北风。
“康国公怕是年迈昏聩。”周隐冷眼看他,“本世子方才说备了贺礼,就算康国公没听清,如今也该看明白了。”
“你!”康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竖子狂妄!”
偌大的殿,无人敢应声,倒是一直缄默的赵惟识忽地起身,打起圆场:“既然是贺礼,世子可否告知个中缘由。”
周隐道:“看来靖国也有能好好说话的人。”
奚百里的果酥吃完了,捞起旁边自家使臣的果酥就往嘴里送,看得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周隐的一句话,令在场靖国人的脸精彩纷呈。
赵惟识似是没听见,神色温和:“世子说笑,据本王所知,这两位乃是夏国使臣,在本次宴席的受邀名单之列,为何会成为世子所献之礼?”
周隐抬眼,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赵惟识,却并未回答。
一旁的青晖明了,趾高气昂地冲着左侧的众人道:“这两人在镜园密谋诬陷昭国,说要散布昭国和他国结盟对抗靖国,以此达到靖国和昭国开战,两败俱伤的局面。”
说到这,他特地追随周隐的视线,看向赵惟识:“敢问王爷,这种人该不该抓?”
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到赵惟识身上,就连赵晟也一改方才的作风,好整以暇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