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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闹剧都收尾后,江知言回家了,他小心翼翼地同我解释:“当时人命关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虞自杀,不然我下半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医生也说了,幸亏我及时送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用‘良心’‘及时’‘后果’几个词,强调当时情况迫切,他的选择站在了道德上。
是啊,我总不能这么自私任性,毕竟我只是小小的委屈,别人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可江知言又是愧疚的,他明知我委屈,他只是没办法。
我的反应很是平静:“是啊,当然是人命最重要,我知道你最心软了。
”江知言受宠若惊,当下高兴不已:“你能理解我是最好,阿婵,我答应你,等小虞这次好了,我就跟她彻底说清楚,这次我真的保证。
”“好啊。
”我应声。
“那……”他试探地看我:“今晚我能不能再去一趟,小虞虽然出院了,可医生说她情绪不稳定,我怕她再想不开,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好,你去吧。
”我大方同意,不带一丝情绪。
“你不会生气吧?”江知言既欣喜又担忧。
我笑了:“当然不会,我心里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做没有分寸的事情。
”江知言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或许还想说些温存的话来填平内心的歉疚,可我腻了,主动将他推向门口。
“早点去吧,早去……”我顿了顿,半开玩笑的语气:“或许还能早些回来。
”“我肯定会早回来。
”江知言舒出一口气,终于不再迟疑,微笑着离开了家。
我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始终未消。
知言啊,但愿你这辈子都不会后悔今日。
10【江知言视角】江知言开车前往温虞家中途,心头蓦然袭来一股钻心的疼,急忙踩了刹车停在路边。
他心脏一向健康,上个月刚做过全身体检,显示一切无恙。
心痛不仅来得莫名,还让他无端产生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下意识想打给方婵,刚摸到手机,温虞电话打了进来。
她还在电话里哭,哀求着江知言去见她。
医生说温虞有严重的抑郁症,所以才会频繁出现自杀的念头。
终是不忍,江知言选择忽略那丝异样。
本想着见一面,确认她安全就好。
确认好再去找阿婵,他让阿婵受太多委屈了。
可温虞准备了一桌饭菜。
委屈巴巴地说希望他留下陪她吃一顿,她就这么一点儿要求。
那双纤纤玉手上,有好几处做饭烫伤的疤,都是为他留的。
温虞的眼泪滴在江知言的软肋上,总能激起他过于旺盛的愧意。
于是他同意了吃饭,也喝了温虞递过来的酒。
酒下肚,身体逐渐变得滚烫,眼前的人影从一道分成好几道。
温虞赤着脚,娇滴滴地踩在江知言的脚上,柔柔地喊着哥哥疼疼我,而后脱掉了身上宽松的外套。
后来的江知言,已经不大记得这一晚的细节。
却记得清醒后的后劲很大,很大,大到几乎当场要了他的命。
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才终于听到电话铃声,当时手机都快被打到没电。
电话是他母亲打来的,接通后听到第一句话,江知言的魂就没有了。
11方婵的娘家人都赶来了。
在医院,停尸间的门口,方婵的大哥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殴打江知言。
“我就不该让阿婵嫁给你!”“阿婵就是信了你的鬼话,信了你会对她好,才会被你害死!”“江知言,你欠我方家一条命!”江知言浑浑噩噩地任其打。
耳边隐约响起母亲在电话里的哭诉,昨晚他离开家后,方婵就用一把火,点燃了他们的婚房,而后把自己困在婚房内。
等到别墅区的其他邻居发现走火,叫来消防车已经来不及了。
方婵被烧成了炭,面目不识,被救出时就断了气。
江知言甚至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方家人哭得近乎断气。
“阿婵,我要见阿婵,我不信,出门前她还好端端的,说等我回家,她不会离开我,这不可能!”江知言是唯一没有落泪的人。
他固执地要见方婵,想告诉她,阿婵我错了,我再也再也不会舍下你去找别人了,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是我的……命啊!可方家人不允许。
方婵的大哥一拳将江知言打在地上,厉声宛若鬼魅:“江知言,你休想再见阿婵一眼,从今往后,你和阿婵没有半分瓜葛!”说完,方家人就从医院强硬地带走了方婵的遗体。
江知言满脸是血地坐在地上,忽然痴痴地笑了。
原来,那一晚,他小心翼翼地问阿婵能不能再去见一次温虞。
那番荒唐的对话,竟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诀别。
“噗……”江知言终忍不住,呕出一大口黑血。
12江知言把自己关在被烧毁的卧室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
他反复地想,她纵火烧身的时候该有多疼。
阿婵最怕疼了,连打个针都要提前紧张半天的人。
婚礼那天他向所有人发誓要保护好她,给她一辈子幸福。
结果呢,他做了什么?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啊?阿婵走了,他也不想活了。
江知言爬上阳台,往下看黑洞洞的地面,没有一丝恐惧,就当他准备迈出去时,背后一双手伸过来救下了他。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他脸上。
江知言怔怔地看着来人,流着眼泪喊:“母亲……”姜欣没给他矫情的时间,把那天方婵落在客厅里的手机递给他:“你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好女人,都对阿婵做了什么。
”温虞总是换着手机号发来挑衅的言语:“姐姐,我一个电话就能让知言哥哥来见我诶,你可以吗?嘻嘻。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挫败?明明是正牌老婆,却还没我一个初恋重要,你活着可真失败啊。
”那天晚上凌晨一点,温虞拍下一张和江知言在床上亲密依偎的照片,发给了方婵。
“姐姐,知言哥哥说,果然只有在我身上才能找到那份熟悉的感觉呢。
你还不离婚吗?哥哥说很想娶我诶。
”方婵是在一点后点的火。
方婵是在一点后点的火。
方婵是在一点后点的火。
江知言突然疯了,他发了疯似得找到温虞,把她赶到了大街上。
原来,半年前温虞就在国外挥霍完了五百万,见钓不到新的富二代,只好回了国。
回国后她立马联系了江知言,可江知言身边早有了方婵,两人感情甚好。
温虞故技重施,对江知言卖惨,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完美的受害者,骗得江知言偷偷地帮她。
她所住的房子,所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江知言给的。
温虞很清楚,江知言可能还对她有感情,更有愧疚,那她就好好利用这份感情和愧疚,把能拿来的全部拿来。
要是江知言离婚了,那江夫人的位置,不就是她的了吗?江知言把温虞赶出去时,温虞又哭又闹,不惜跪在他跟前求饶:“知言,哥哥,好哥哥,我只是放不下你,我只是爱你,难道这也错了吗?”是啊,爱一个人难道错了吗?从前江知言也这么认为,爱一个人没有错,所以他纵容了温虞的僭越,纵容她突破边界。
可现在他醒悟了,自私没有边界的爱就是错。
温虞的眼泪又急又凶,衬得一张惨白的小脸楚楚动人。
不再受她蛊惑后,江知言惊讶的发现,温虞的眼泪不再令他愧疚心痛,甚至她的推卸责任的言语,都令他感到无比厌恶。
江知言拿回了他所赠予的一切,就不愿再管温虞。
温虞也痴缠过一阵子,后来见江知言心意已决,只好作罢,转而去勾搭其他的男人,以维持生计。
她有姿色,之前和江知言的事又闹得沸沸扬扬,不乏有中年富商想猎奇尝鲜的。
没多久,她就成了某个老总的二奶,被带在身边好一阵,打扮的愈发珠光宝气。
可过了一段时间,她就被老总的太太打出去了,那位太太打她时下手分外地狠,骂她是杀人凶手,害死了人还敢来找她老公。
温虞肚子里,好不容易怀上的胎儿也没保住,据说还是个成型的男婴,是富豪惦记许久的儿子。
再之后,温虞养好了身子,她早就习惯上流社会的生活了,根本就过不了过去的苦日子,所以便又去寻觅下一棵能让她依附的大树了。
可那老总的太太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她在圈内大肆宣扬温虞有性病,搞得那些富商见到她贴上来都避之不及,憎恶不已。
最后,富豪圈里再查无此人。
13方婵走后,江知言借酒消愁了三年。
他本是江父最看好的儿子,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如今看来,却是毁了。
江父在离去前,把大部分的遗产都留给了他的老婆,姜欣。
这几年,江知言几乎日日泡在酒吧,于酒精为伍。
他像放弃了自我,对于前来攀附他的女子也来者不拒,不过这些女人很快也就发现他其实就是个被掏空了的花架子,每次待不了多久就会无趣地离开。
再一次见到方婵,是在那场大火后的第五年。
失去方婵的第四年,江知言开始四处流浪,他去过很多地方,瞧过很多的景色,也遇见过,许多像方婵的人。
她们有些是眉眼像,有些是声音像。
但从未有个人,像眼前人这般,像得一模一样。
14方婵借大火脱身,离开甬城后,就去了一座全新的城市。
她不缺钱,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倒是挺喜欢做小孩儿。
于是她资助了一家孤儿院,在那里当一名默默无名的义工。
彼时她在游乐园里接孩子们回去,过红绿灯时,一街之隔的距离,她和站在对面的江知言,眼神撞在了一起。
她都快认不出那是江知言了。
他像老了二十岁,胡子拉碴,整个人连精气神都没有了。
方婵没有想到。
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阿婵,你没有死,是你,对吗?”江知言恍若在做梦,欣喜和难以置信同时裹挟了他,他想伸手触碰面前的人,以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可面前的人,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往后疏离地退了一步。
江知言怔在原地,看着他的阿婵,缓缓对他笑了笑,平静地说:“好久不见了,江知言。
”……那一日起,江知言便天天出现在孤儿院门口,他想见她,可方婵不愿。
江知言没有办法,就跪在门口,方婵不出来,他就不走。
他的阿婵最心软了……江知言想。
可这一次,他错了。
就在江知言跪在孤儿院门口的第五天,一辆低调的豪车突然停在了孤儿院门口,车上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女人,上了年纪,但雍容华贵。
他们毫不费力地带走了只剩一口气的江知言。
最后,雍容华贵的女人走进孤儿院,坐在了方婵的面前。
“阿婵,你的气色比之前好太多了。
”15我再一次见到了婆婆。
哦,不是,现在应该叫她姜女士了。
再一次见到姜女士,是在她帮我脱身后的第五年。
这次,我是因为实在受不了江知言的纠缠,才联系了她,毕竟闲言碎语要人命嘛。
我们坐在一起,喝了一下午的茶,但谁也没有主动提起过去的这五年。
她看起来很好,过上了她想要的日子。
我也很好,生活怡然自得。
一壶茶喝尽后,我送她离开。
望着姜女士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五年前的对话。
我问她为什么要帮我。
她说:“知言的性格完全遗传了他爸爸,我爱他爸爸,所以一直在忍耐,看着他对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好,回来又对我愧疚。
后来,我也想知道,要是换一种选择,如今的我会不会过得更好。
”我想现在,她已经看到了。
当然,我也清楚,这可能是她对他们父子这种同类人的一种报复,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我将重新拾起行囊,前往下一个旅途,继续我的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