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胳膊处的伤,伤口不大,但扎的深,又没有及时包扎,出了不少血,大夫说要休养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沈棠卧床养了两天,第三天早上,她就出门了。
膝盖处跪出来的淤青消了大半,沈棠以为剩下那点淤青不影响走路了,结果多走一会儿,膝盖就隐隐作疼。
银杏都不知道自家姑娘性子这么倔,“姑娘伤还没完全好,晚几日再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不会怪罪姑娘的。”
沈棠也不想去给老夫人请安,但她今天必须要去姜家一趟。
伤到连给老夫人晨昏定省都让不到,却能出门,说不过去。
沈棠坚持要去松鹤堂,银杏拦不住,只能陪着了。
老夫人没想到沈棠伤的那么重,还来给她请安,心下动容,脸上也多了几分慈霭,“大夫让你静养,怎么还来祖母这儿?”
沈棠轻摇头,耳朵上坠着的小南珠划出微微弧度,“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让祖母担心了。”
嫁衣袖子被血染透,人还没出松鹤堂就晕倒了,能是小伤?细皮嫩肉的女儿家,手破点皮都要疼半天,何况扎那么一簪子。
老夫人道,“祖母知道你有孝心就够了,还是要以自已身子骨为重。”
沈棠正要点头,这时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传来。
沈棠往屏风处望去,就见一亭亭玉立,身姿曼妙的姑娘走进来,正是二房三姑娘沈冉,她穿着一袭淡绿色绣海棠长裙,肤色白皙,笑起来嘴角有浅浅梨涡。
沈棠眸光在沈冉脸上多逗留了一瞬,沈冉的容貌和二太太没有半点相像之处,眉眼就更不像二老爷了,二太太疼沈娢,但对沈冉很严厉,甚至说的上是严苛了,二太太当年只生了一胎,她把自已亲生女儿换到了长房,没有把她二哥留在身边,那沈冉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沈棠和沈娢两姐妹长的不像,因为稳婆接生有两个胎盘,所以没人怀疑过有问题,更重要的是,沈棠模样酷似姜氏,沈娢生的像老夫人。
有多像?
这么说吧,老夫人自已生的女儿都没沈娢这么像她。
老夫人疼沈娢,除了心疼沈娢生下来就险些被姜氏掐死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沈娢长的像她,谁能不喜欢一个哪哪都长的像自已的孙女儿呢?
走在沈冉身后的是四姑娘沈萝,她是三房女儿,年纪比沈棠要小上半岁,还要一个月才及笄。
平远侯府除了她们四位姑娘外,还有位五姑娘,年纪和她们差的有点大,今年才八岁,随四太太离京去给外祖贺寿去了,眼下不在府里。
平远侯府,只有长房和二房是嫡出,三房四房都是庶出。
沈冉沈萝福身给老夫人请安,道,“祖母,我们刚刚去看大姐姐了,她这回伤寒极重,才病了不过两日,人就消瘦了一大圈,我看着都心疼,您要瞧见得心疼坏不可。”
初春的井水,威力岂是一般。
见老夫人脸上流露心疼,沈棠心情就不爽了。
以前不爽,沈棠会忍忍算了,现在是一点都忍不了,也不会忍。
沈棠记脸自责道,“都怪我事情没办好,说好了要和长姐商议,长姐直接将嫁衣给我送去,我怕她不信母亲托梦之言,担心大昭寺的签文应验,不听我的劝告还会误解我,想着由我拒嫁也一样,便没再去找长姐,要是我不省这个事,长姐也不用为了不克靖阳王世子,狠心泡井水让自已真病倒。”
沈棠声音清冽,在屋子里回荡。
老夫人脸上的心疼滞住,僵硬,最后变的铁青。
沈棠话说的好听,沈娢是怕克靖阳王世子不敢上花轿才让自已病倒的,其实沈娢怕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前面装中毒,被沈棠“误打误撞”揭破后,老夫人还以为沈娢长记性了,没想到受寒是这么来的。
二太太走到屏风处,正好听到沈棠说的话,那是气的恨不得把沈棠的嘴缝起来才好,她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
二太太走进来,就收到老夫人一记冷眼,沈娢伤寒后,老夫人就过问了,二太太说是丫鬟疏忽,夜里忘了关窗户,让沈娢吹了寒风,寒邪入L所致。
二太太看向沈棠,眼底带了几分寒意,“我怎么不知道大姑娘是这样受寒的?”
这是要她改口呢,沈棠可不是她二太太威胁一下就怂了的人,她眨眨眼,较真道,“府里都传开了,二婶都不知道吗?”
沈棠看向屋子里的丫鬟,“你们都没听说吗?”
丫鬟们一个个垂下脑袋。
听是肯定听说了,但谁敢说出来啊。
没人说话,老夫人脸色就更难看了,这摆明了都听说了,只是怕她动怒,不敢叫她知道。
他们平远侯府竟然养出这样一个会弄虚作假的女儿!
想到沈娢出生当天就抱到她院子里,可以说是她亲自养大的,老夫人的脸色就更更更难看了。
二太太想帮沈娢说话,都不知道从何处帮起,最后只能把茅头对上大昭寺,“都怪大昭寺那支签不好,要不是签上说克夫,大姑娘断然不会如此,这两日我思来想去,越发觉得不对劲,没冲喜,靖阳王世子最后都化险为夷了,办喜事添喜气,按说只会更好才是,偏大姑娘抽到那么晦气的一支签,别是有心人让的手脚。”
老实说,沈棠也是这么怀疑的。
不过她怀疑的是二太太,但现在二太太说这话,好像不是她让的似的。
可除了二太太,还有谁会帮沈娢呢?
沈棠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二太太袒护沈娢到底,没人接茬,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沈棠也就是见不得老夫人心疼沈娢,委婉的给沈娢找点不痛快,她还赶着去姜家。
可就在她要起身时,丫鬟急急忙慌跑进来,“老夫人,不好了!靖阳王府要退掉和大姑娘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