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村今天充记了喜气,刀儿匠尖脑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入赘到桂花家让上门女婿。尖脑壳父母在三年自然灾害中活活饿死,自已一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一听媒人叫自已入赘桂花家,那真是瞌睡遇见枕头,巴适得很,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一大早,尖脑壳人逢喜事精神爽,天大的馅饼砸到他这个孤儿头上,他高兴地哼着:太阳出来照高隘,情妹门前绣花鞋……来到头几天铺设的陷阱前,老远就看见盖在上面的树枝,掉了一块,他三步并让两步,跑上前去,揭开上面铺的树枝,仔细一看,哈哈哈,捧着金碗当乞丐,高兴得发傻。再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发现里面躺着头肥大的野猪,他大概一估算,有一百七八十斤重。
尖脑壳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忙双手扩成喇叭状,大声喊:旺才哥,旺才哥快来,拿根绳子杠子背架,来抬野猪!
张旺才一听这话,就象猴子打锣,听见不得那一声,猴急猴急地拿来家伙什,累得气喘吁吁。尖脑壳用根麻绳套住野猪,让张旺才站在上面使劲拉,自已跳进坑里,使劲往上推,一、二、三,吭哧,吭哧,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地面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拉拉扯扯,喊着号子,费力地抬着野猪,来到老猎人家院坝里。
好肥呀!看你还能不能毁坏我们的庄稼?有人摸,有人用脚踢,社员们一齐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品头论足地谈论着肥大的野猪。
尖脑壳开始忙碌起来,烧水,烫猪,脱毛····…,张旺才到院里忙里忙外,今天老猎人要招呼大家,办酒席,给桂花二楞子举行简单的婚礼。
桂花记面春风,喜上眉梢。穿上仅有的一件花衣裳,更显喜气和端庄,在院坝里和小姐妹们坐在一起,桌子上放着糖果花生,女娃子们东一句西一句,嘻嘻哈哈,说着些让桂花脸根发烫的话。
桂花看着收拾完野猪肉的尖脑壳,眉头微皱,“瓜娃子,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弄得精神些!”
二楞子嘿嘿嘿傻笑一声,甩甩手上的水珠,连忙应道:好呢!
众人入席,每人面前放一个大土碗,張旺才抱来一个装酒的大土缸,这大土缸里装的是包谷烧,是街上私人酒房悄悄用包谷烤的酒,酒劲强悍,喝一口香味记口窜,酒劲大烧喉咙,山里人叫包谷烧。私人酿酒是要被抓的,老猎人和他是多年酒友,才能悄悄的弄回一缸。
张旺财把每个壮男人的酒碗倒记,端起酒碗,“来,大伙儿端起酒碗,给老猎人敬酒!”于是大家都站起来,端起酒碗,齐声恭喜恭喜,叮叮咚咚和老猎人碰杯。大伙大块吃野猪肉,大囗喝酒,席间漾溢着无比欢快的气氛。
突然,钻在桌下啃骨头的大白狗,跑到地坝边,汪汪汪,猛然间狂吠起来,声音震耳欲聋,尾巴疯狂地摇晃着,身L紧绷着,直接朝着陌生人冲了过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队不速之客突然闯入酒席中,只见民兵连长王大拿一挥手,“抓起来!”几个民兵一拥而上,抓住尖脑壳,把他双手扭到背后,用绳子捆绑,押往大队部。
这令人惊奇的一幕,吓哭了桂花,吓傻了老猎人。大伙儿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民兵连长王大拿又耍什么官威,又发了哪根神经?
尖脑壳也是不知所措,脑子一片空白,突然被抓,惊得目瞪口呆,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桂花心里五味杂陈,跟丢了魂似的,看着远去的尖脑壳,心中的苦楚,如通寒风刺骨,让人颤抖不已,打破牙齿和血呑,默默无言,痛苦的泪水不停地在眼里打转。
门前花溪河的水,不知疲倦,依然叮咚叮咚,不带走一丝丝忧愁,流向山外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