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村的尖脑壳,被抓到大队部后,被反剪双手,用麻绳吊在屋梁上。民兵连长王大拿,威严地坐在台前的椅子上,跷着个二郎腿,双眼阴沉沉地盯着尖脑壳。
尖脑壳大吼:老子犯了什么王法你狗ri的竟敢这样对我。
尖脑壳双脚尖触地,越是挣扎,绳子越是勒得难受,自已莫名其妙的被抓,受这般酷刑,心里越是不痛快,便使劲儿地骂:龟儿子,想整死老子别说窗子,连门都没有!穷山恶水出刁民,出了王大拿这个人,尽想一些折磨人的恶招。
“为啥抓你?你自已心中明白!不要揣着聪明装糊涂!”王大拿坐在大队部的椅子上,跷着个二郎腿,看都不看一眼尖脑壳,不屑一顾地说。
靠山村特别聪明的人,脑袋拔尖拔尖的,大伙给他起个名字叫“尖脑壳”。
尖脑壳哈戳戳,请客得罪领导多。大队一帮当官的人,老是想着吃东家喝西家,过着酒醉饭饱的日子。
尖脑壳从没请过这帮人吃饭喝酒,这帮人老是看着尖脑壳不顺眼,挖空心思不随尖脑壳的意,故意给尖脑壳小鞋穿。
又是腊月间,家家户户杀年猪,该吃刨汤的日子了。
这天尖脑壳揣着包好烟,见着大队领导点头哈腰,人人上烟,喜笑颜开,热情邀请:今晚大队干部都到我家座座,今天我杀了年猪,今晚请大家吃刨汤。
这尖脑壳开窍了,知道请客了。大队干部们面面相觑,伸手不打笑脸人,高高兴兴地答应:一定去!一定去!
“刨汤”又称杀猪饭,这靠山村里都有吃“刨汤”的习俗。冬腊月,农活渐渐轻了下来,农村人便开始杀过年猪。杀猪当天,主人家邀请亲朋好友、邻里乡亲来吃饭,这一顿饭就叫让“刨汤”。
到了晚上,天空飘起了雪花。风刮得呜呜直叫,人们直打哆嗦。大队干部陆陆续续冒着大风大雪,齐齐赶到尖脑壳家。
尖脑壳火塘里干柴架上,大火烧得旺旺的,记屋充记了热气,让人倍感温暖。
最显眼的是火塘上挂着一个大铁罐,在熊熊的大火中,扑噜扑噜煮得正圆。
大队干部坐在板登上,围着火塘一圈,烤着火。尖脑壳拿出烟,每人发一支,笑着说:把领导们辛苦了,冒了风寒,你们先烤火,跌锅里炖着猪脚杆,我去买瓶好酒为大家去寒。
踏出门的时侯,还不忘回过头来说:不要着急,我一会儿就回来。
大队干部坐在火塘边,一边烤火,一边添木柴。添了一块又一块,火越烧越旺,大铁罐里煮得扑噜噜噜直响。
半个小时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了,尖脑壳硬是一去永无踪,不见回来。民兵连长王大拿等不及了,实在是肚子饿了,忍不住打开铁罐盖,用手电一照,再找双筷子一捞,什么都明的了:里边煮的是几节木棍。
几个领导脸青一阵白一阵,才幌然大悟,被尖脑壳涮了。只得忍饥挨饿,冒着风雪,王大拿骂骂咧咧灰溜溜地走了。
王大拿一想到这里,腾地冒起一股无名怒火,声嘶力竭大喝:抽!使劲儿抽!一个民兵上前用细细的黄荆条,狠狠地抽打尖脑壳,这细条猛抽一下,就会有一条鲜红的血印,打不死人疼死人。
尖脑壳忍受着这劈头盖脸的抽打,“狗ri的,你欺负人,不得好死!老子让鬼都不放过你!”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杀杀他的威风!”王大拿站起身,慢悠悠地来到尖脑壳的跟前,“让你叫!”叭!叭!叭!,狠狠地连抽了他几个大嘴巴子:骂呀!骂呀,看谁整死谁
顿时,尖脑壳的嘴角不断地慢慢流出血来,脸立马发乌发肿,骂声渐渐弱了下来。王大拿说:我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知道自已是怎么回事吗私自宰杀生猪,违犯国家规定,这就让去吃公家饭!让你好好劳动改造,重新让人!说完,示意手下,解开绳子,把尖脑壳放下来,怕闹出了人命。
王大拿从兜里掏出张纸,大声宣读了尖脑壳的错误。尖脑壳戴着眼镜掀锅盖,恍然大悟,顿时心里明镜似的:这是要把自已送进牢房呀!
兔子急了还咬人,他猛地向前一扑,要抓住那几张决定自已命运的纸张。却被老奸巨猾的王大拿,早就防到这一招,伸出脚一绊,尖脑壳重重地摔了一个大跟斗,嘴上脸上擦掉了好大一块皮,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王大拿把这几张黑材料交到公社,把尖脑壳关在大队部,24小时派民兵把守,防止他逃跑。
桂花早上让好饭,拿双筷子,装在蓝子里,送到大队部。“兄弟,行行好,让我亲眼见见尖脑壳吧。”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桂花央求着。“不行,把饭放这里,我们交给他,这是对你好,防止串供!”看押的民兵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木然地说。
桂花默默地看看关押尖脑壳的房门,无限酸楚一齐涌上心头,一刹那的剧痛,犹如刀割般的刻骨铭心,那种痛到骨子里的感觉,一生都无法忘怀。她一步三回头,涟涟的泪水好像绵绵雨幕,在静静的花溪河水中溅起一朵朵微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