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一场暴雨,清晨气温骤然降了两三度。
许佳允昨晚又没睡好,直到凌晨四点多才浅浅眯了一会儿。
昏昏沉沉间,房门被人粗暴的拍打着。
许佳允翻个身,紧拧的眉掩藏不住的烦躁。
她掀开被子,起身时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年年,及时放慢了动作。
套上家居鞋,她走过去开门。
门外,叫秋德的女佣依旧是一脸不耐,“你怎么回事?叫你这么久才来开门!”
“有事快说。”许佳允没有正眼瞧秋德,只是打了个哈欠,态度十分懒散。
秋德看她这样更不爽了,但想到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又不敢真有什么过分的行为。
昨天周景特意把他们这些下人叫过去开会,特意强调裴总要留下这个孩子,哪怕孩子的生母是许佳允,也不影响裴总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下人们虽然震惊且不理解,但他们也不敢多问。
秋德是这批女佣里资历最深的,其他女佣都得听她的。
所以一想到本该是卑贱不堪,任人践踏羞辱的杀人犯女儿竟能母凭子贵,秋德心里极其的不平衡!
她许佳允凭什么啊!
不过,一想到许佳允等下要面对的人,秋德得意的扬了扬眉,“裴夫人和沈小姐来了。”
闻言,许佳允愣了一下,随即脑中浮现一些记忆深刻的画面。
前世年年的出生历经千辛万苦,这其中可少不了裴夫人和沈知烟这两位的功劳!
…
一楼客厅里,年轻的女佣为裴夫人和沈知烟送上茶水和点心便识趣的退下了。
沙发上,裴夫人和沈知烟相邻而坐。
裴夫人姓韩,单名一个青,虽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宜,一头盘发一丝不苟,深蓝色高定旗袍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端庄高贵。
坐在她身旁的沈知烟端起茶杯,仪态端庄,声音温柔,“伯母,您先喝点茶润润嗓。”
裴夫人接过茶杯,看沈知烟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满意,“还是女孩体贴,我就阿屿这么一个儿子,体贴我是不敢想,就希望他能多体谅体谅我,可他啊……”
说到这里,裴夫人叹气摇摇头,“怪不得古人说儿大不由娘,什么事都敢瞒我!”
这里显然是指裴桑屿没有经过她同意就要留下许佳允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
沈知烟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是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伯母,阿屿他做这个决定肯定是有他的考虑,您放心,许佳允毕竟是那个人的女儿,孰轻孰重,他肯定分得清。”
这话看似劝说,实则是点火。
裴沈两家谁不知道许佳允的母亲许英澜是害死裴父的杀人凶手!
许英澜这号人物更是裴夫人的雷区。
沈知烟虽没有直接说出许英澜的名字,可这也足够让裴夫人情绪瞬间失控了!
刚刚还端庄得意的裴夫人,情绪瞬间暴躁,满眼憎恨,咬牙切齿咒骂起来。
“他要是分得清,怎么会让杀父仇人的女儿给他生孩子?!”
“我看他就是鬼迷心窍!他果然和他那个爹一样被狐狸精迷了心眼!我当初斗不过许英澜护不住我的丈夫,事到如今,我一定不会再让那狐狸精的女儿谋害我唯一的儿子!”
裴夫人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站起身大吼大叫:“许佳允怎么还不滚下来!你们外面几个给我去把她抓过来,我今天要亲手处理那个野种!”
“伯母,伯母您别激动……孩子的事情我们可以等阿屿回来的时候再商量,您别动气,当心气坏身子……”
沈知烟一脸担忧的安抚着裴夫人,可眼里却暗藏着得意。
许佳允就是在这时过来的。
其实她刚下楼就听到裴夫人的咒骂声。
类似这样的咒骂,前世许佳允听得可多了。
可笑的是,前世的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因为那时候的她傻乎乎的以为自己的隐忍是在替母亲赎罪。
直到年年死的那一刻,她才幡然醒悟。
哪有什么赎罪?裴夫人要的从来不是赎罪和弥补,她只想报复,只想把对母亲的憎恨强加在和母亲有关联的每一个人身上!
哪怕那个人是她儿子的亲骨肉,她也一样说弄死就弄死!
可是,年年只是个孩子,他有什么错?
凭什么受尽委屈,凭什么无辜惨死?
“妈妈,为什么爸爸和奶奶都不喜欢年年?是不是年年不够可爱不够懂事?”
小小的年年不止一次这样问她。
她的年年明明很可爱很懂事,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
“你们给我按住她!”
许佳允从前世记忆中抽离,一抬眼便看到两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镖朝着自己跑来。
她秀眉一拧,下意识护着肚子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想干嘛?”
“许小姐,对不住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两名保镖是裴桑屿安排在别墅看守许佳允的。
但裴夫人的命令,他们也得听。
许佳允没有束手就擒,但是力量上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被两名保镖架着手臂拖到裴夫人面前。
裴夫人抬手就要狠狠甩许佳允一个巴掌。
沈知烟捂着嘴低呼一声,人直接跌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被吓坏的样子,看着许佳允的眼神却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许佳允没让她们如意,伸手接住了裴夫人的巴掌,将她狠狠推了半米远。
永远都是这样,只要他们想,随时随地都能对她动手!
就好像践踏折磨她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凭什么!
还没等许佳允缓过来,头皮又突然一痛!
原来是裴夫人又上前揪住她的长发,用力的往后扯!
“啊!”
许佳允痛呼一声,被疼痛刺激得发红的眼睛涌上一抹恨意。
许佳允眼里涌上怒火,抬手回击,也狠狠抓了裴夫人一把,不再像前世一般盲目忍受!
长长的指甲划破皮肤,裴夫人痛叫一声,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沈知烟急忙上前,查看裴夫人伤势。
手背上三道冒着血珠子的抓痕,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沈知烟倒抽一口凉气,“天啊,都流血了!”
她说着看向许佳允,皱眉训道:“妹妹你怎么能对裴夫人动手?她怎么也是你的长辈……”
“长辈就能随便打人了?”许佳允冷着脸打断沈知烟的话,“她都为老不尊了,我尊老爱幼给谁看!”
“好啊!你果然和你那个贱人母亲一样!不知羞耻!”
裴夫人眼神狰狞,看向旁边的保镖,“给我抓住她!”
保镖闻声上前,不顾许佳允的反抗,压着她两只手臂,牢牢禁锢。
许佳允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夫人从包里拿出一盒药。
她当即意识到什么,背后一阵发寒。
“你别动我的孩子,这孩子是裴桑屿要的,你就算是他的母亲,也不能动我的孩子!”
“我们裴家可不需要你这种低贱的女人来传宗接代!”
裴夫人将一整板的药丸全部掰出来,放在手心里,径直走向许佳允。
许佳允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她们摆布。
但是被捏住的下巴一疼,嘴里还是被塞进一颗药丸!
裴夫人一个眼神,一旁看好戏的秋德马上跑过来用力掐住许佳允的下巴!
“我是不可能让你生下这个孩子的!”
裴夫人目露凶光,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往许佳允嘴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