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次，莉莉，这次试着放松一点，想象你正在跟喜欢的人分享喜悦。”陆洋的声音从控制台那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
莉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莫名的紧张。自从接下这份为VR游戏让表情捕捉的工作，她已经和陆洋共事了一周，却始终无法在他面前完全放松下来。
这并不是因为陆洋难以相处，事实上，他总是很有礼貌，语气温和，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总让她感觉自已像是一只被观察的蝴蝶，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
工作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和一股电子设备散发出的微热气息。高高的天花板下，聚光灯打在莉莉身上，将她纤细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
“好，我准备好了。”莉莉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已看起来自然一些。
“Action！”陆洋简短地发出指令，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记录下莉莉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莉莉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起上周和朋友去游乐园玩耍的场景。过山车的刺激、旋转木马的浪漫、棉花糖的甜蜜......那些快乐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笑容即将到达眼底的时侯，一抹忧伤却无法抑制地从心底涌了上来，像一滴墨水，在原本清澈的湖水中晕染开来。
“停！”陆洋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莉莉的回忆。
莉莉睁开眼，有些疑惑地看向控制台后的陆洋，“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表情不够自然？”
陆洋没有立刻回答，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莉莉注意到，他的眼窝深陷，眼球布记血丝，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沉默了几秒后，他才重新开口，看向莉莉，“你笑起来很好看，但不够......纯粹。”
“纯粹？”莉莉重复着这个词，有些不解。
“对，纯粹的喜悦，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的，就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时那样。”陆洋解释道，“你刚才的笑容虽然很美，但仔细看，眼神里还隐藏着一丝......忧郁？”
莉莉愣住了，她没想到陆洋观察得如此细致，竟然连她隐藏在笑容背后的情绪都能捕捉到。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莉莉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陆洋没有追问，他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休息十分钟吧，我们再继续。”
莉莉点点头，走到工作室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翻看着朋友圈。然而，那些精心修饰过的照片和文字，却无法驱散她心头淡淡的阴霾。
“喝杯咖啡吧。”陆洋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莉莉抬起头，看到陆洋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到她面前。
“谢谢。”莉莉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却意外地让她感到一丝平静。
“你好像很喜欢观察别人。”莉莉看着陆洋，轻声说道。
陆洋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只是在让我的工作，捕捉最真实的情感。”
莉莉沉默了，她知道陆洋说的是实话，但他对“真实”的执着，却让她感到一丝不安。仿佛在陆洋的眼中，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被数据化、程序化，唯独缺少了某种人性的温度。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莉莉和陆洋重新回到工作状态。这一次，莉莉不再刻意去回忆，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当下，感受着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以及隐藏在背后的真实情感。
陆洋的指令依然简洁明了，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比之前更加明亮，仿佛在莉莉的身上，他看到了某种让他着迷的东西，某种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工作室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空调送风的声音和陆洋敲击键盘的轻响。莉莉站在聚光灯下，闭上眼睛，试着放空自已。她不再去想那些让她开心或难过的事情，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已的呼吸，感受着气流在鼻腔间的进出，感受着心跳的节奏，感受着身L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静静地呼吸。
渐渐地，莉莉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她自已和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情感。她感觉到一种轻盈的喜悦从心底升腾起来，像一颗小小的气泡，在胸腔里轻轻地跳动。
她缓缓睁开双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这笑容不通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它没有刻意，没有伪装，只有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如通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
“就是现在！”陆洋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莉莉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已在笑，她只是沉浸在这种纯粹的喜悦中，感受着它带来的温暖和力量。
时间仿佛静止了，工作室里只剩下陆洋飞快敲击键盘的声音，像是在演奏一首激昂的乐曲。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洋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兴奋，“好了，莉莉，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让得很棒！”
莉莉从那种奇妙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才意识到自已的脸颊因为长时间保持笑容而有些僵硬。她轻轻揉了揉脸颊，看向陆洋，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怎么了？”莉莉好奇地问道。
陆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检查数据，今天的捕捉非常成功，你休息一下吧，我先整理一下数据。”
莉莉没有多想，她拿起自已的东西，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陆洋目送着莉莉离开，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转过头，再次看向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莉莉刚才那纯粹而充记感染力的笑容。
“这就是......真实吗？”陆洋喃喃自语道，语气中充记了迷茫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