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眼带笑意,只静静地看着她,和刚才对待高慧一样,让她自己想。
诡异的沉默后。
沈蓉蓉咳嗽两声,忽然抬手拍了下桌子:“我要求~免住院押金!”
陈禹:???
旁边的院方主任一愣,立刻点头:“行行行!没问题!”
对主任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处理结果,要是让医院公开批评护士澄清言论或闹到警察局处理,连累到医院评级之类的就更麻烦。
哪怕上到院长那里,他都得跟着挨批评。
几乎是劫后余生般的承诺:“这确实是我们医院的疏于管理!住院费我们也不收!您只需要缴纳一些固定的检查费和药费,您看可以吗?”
“行!”沈蓉蓉超级开心:“给我奶奶……用最好的药~!”
就这么达成协议,陈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被院方贴着笑脸送出门后,陈禹垂眸问她:“为什么不要她公开道歉?”
沈蓉蓉摇了下头。
高慧虽然的确给她造成了一些言论影响,但是听到这些话的都是陌生人,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问题的根源在于沈月盈,是她传播了这些,才导致高慧这种没什么心眼的人跟着一起跳脚……不解决沈月盈,什么道歉都没有用。
还不如要钱。
所以,她认真的道:“奶奶,重要……我,钱很少。”
陈禹:“……”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哭笑不得的把小丫头带回去。
想问问有关于她的真正身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问了一句:“你想去上大学?”
小丫头和之前一样,回答得模棱两可。
“可能吧。但……又不想。”
陈禹漠然片刻,便不再说什么。
有些事,只需要一些时间,自然就会浮出水面。
陈禹是个不慌不忙的人,但吴峥不是。
回去之后,他守着昏迷不醒的陈家奶奶,脑子里都是刚才高慧说的那些话……不得不说,人静下来之后,会对之前的事做一些复盘,越想越觉得这姑娘来历有问题,哪怕不是骗婚,也肯定不对劲,那个护士的话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眼见着陈禹带着那丫头回来,吴峥连忙把他扯到门外:“咋样?解决完了?”
陈禹嗯了一声,把刚才发生的事,都简单转述了一遍。
吴峥消化一阵后纳闷儿的问:“她竟然没要那个护士公开道歉。”
“是。”陈禹目光落在那个一进病房就快快去看奶奶,满脸关心的小丫头身上:“她说,奶奶重要。”
吴峥沉默半晌,问他:“你信她说的吗?”
陈禹摇头:“不知道。”
他只知道,之前背着奶奶从家里出来时,身后跟着的小丫头眼睛里的着急和慌乱都不像是假的。
吴峥嘶了一声,又问他:“你定亲的时候,给你未婚妻多少聘礼?”
陈禹想了想,又摇头:“不知道。”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家聘礼给得多,才让……呃,盯上了?”
陈禹理解几秒,录音机般:“不知道。”
“你咋啥都不知道!”亏他一个朋友坐在这想东想西,正主却一问三不知,吴峥翻了个白眼:“行吧!我也不问了,你这种闷葫芦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这姑娘就算是个骗婚的,骗到你头上你也得烧高香。”
对此,陈禹只是沉声笑了笑。
这一整夜,医护人员来回给她做各种检查,奶奶都没有醒。
看着奶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沈蓉蓉想的都是自己之前脑震荡昏迷睡了一天,奶奶也陪在身边一直给她揉脑袋上的包,指不定一盆一盆的热水烧了多少次。
从小就是孤家寡蜗的她,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体验到有亲人的感觉,也一晚上都没合眼,守着奶奶,给她讲修仙界的小故事,和她说话。
这些,陈禹和吴峥都看在眼里。
两个男人不方便进病房,就在外面长廊上的椅子上坐着等。
到了早上,医生过来时看到老太太还没醒,表情严肃的告知:“昏迷患者无法自主排尿,长时间不排尿会引起膀胱过度充盈,导致损害,甚至影响生命体征。但你家老太太身体状况不严重,预期昏迷时间很短,可以考虑暂时不插尿管,家属决定一下。”
常年参军不在家的陈禹,完全不知道奶奶的身体状况,昨夜联系了父母,但他们人在外地,连夜往回赶也要时间。
犹豫片刻后问:“您建议怎么决定?”
医生看了看老太太的基本病历单,答:“从医学角度来讲,尿管会更方便。这样能确保尿液及时排出,避免膀胱过度充盈等问题,也便于我们医护人员更好地观察和护理。老年患者因为肌肉松弛的原因此类问题倒是很少。但……如果漏尿,尤其是女性,会非常难收拾,也不方便家属照顾,要多预备两套床单被褥。”
总而言之,就是推荐插尿管。
“那就……”
陈禹刚要说话,病床边的沈蓉蓉忽然抬手。
“不要!她疼!”她眼圈发红的把手护在老太太身上,头一次这么干干脆脆的表达:“我收拾!我洗!”
一般情况下,老年人难翻身,难收拾,哪怕是昏迷预期时间短,很多患者也都会选择一劳永逸的方法。
眼下看着这姑娘这么说,目光是赞叹的:“那就再观察看一下?”
陈禹考虑片刻,也点了头:“听她的,先观察。”
“还有。”医生又翻了翻手里的单据:“片子显示患者肺部有异物,现初步看不太像恶性的,可先采取保守疗法,用药物缓解症状并密切观察。你们考虑下。”
又要考虑。
这回没等陈禹说话,沈蓉蓉就焦急的表达:“是恶性!不能等!要治!快治!”
在医生的视角来看,这女孩明显是存在一定智力残障问题的,虽说挺孝顺,可话都说不明白,医生不禁微微摇头失笑。
“谁也没法一眼就断定是良性还是恶性啊,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恶性了呢?老人家年纪大了,做穿刺检查虽说能确切知晓阴影的性质,但风险不小呢,可以先观察观察再说。”
“不行!”沈蓉蓉很确定这个病不能拖:“现在就~必须治!”
医生看了看单据上家患者家属栏名字填的是‘陈禹’,交钱签字的也是‘陈禹’,抬眸看看这屋里三个人。
“患者家属叫陈禹。”这一看就是男的名,结果个小丫头在这掺和,表情略显不悦:“你能做主?”
“能……”沈蓉蓉有点心虚地缩了缩脑袋,但下一秒抱奶奶更紧,坚定点头:“陈禹……是我丈夫!我能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