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姜音的呼吸猛然一滞。
现场掌声雷动,人群慌慌张张。
裴景川穿着黑衬衫,坐姿稳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眼神如同一只手,穿过嘈杂的一切,抚慰她的不安。
他早就来了。
没缺席她人生中重要的时刻。
姜音情不自禁勾起唇角,背脊挺直,走上台。
奖杯落在手里,沉甸甸。
她含笑致谢,视线流转落在裴景川的身上。
他姿态慵懒地鼓掌,眼里是对她毫不吝啬的欣赏。
姜音这一生,裂开过很多条缝。
裴景川正在慢慢修补。
……
"那不是姜音吗"身旁的西装男人跟裴景川搭腔,"一年前姜家破产,她突然就消失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裴景川神色淡淡,"是么,不太眼熟。"
这一年,姜音一直本本分分,从未被媒体拍到过他们的外出合照。
男人调笑,"落魄之后又突然风风光光的出现,估计是投靠大腿了,这么漂亮一张脸蛋,不好好利用确实可惜了。"
裴景川眼眸幽深,"她不是拿了奖么,不一定全靠男人。"
男人哈哈大笑。
"裴总啊,这种比赛能有几分真材实料,不都是拿钱砸出来的吗"
裴景川皮笑肉不笑,"说得有道理,那你看上台上哪一位了"
男人,"选来选去还是姜音最有感觉。就是可惜,能把她养成这个样子,背后那个估计有点实力。"
裴景川敲击着椅子扶手,视线淡淡地看着台上。
女人的话题一闪而过。
男人有意攀附,又跟他聊起了项目合作。
裴景川左耳进右耳出。
听着累。
他闭了闭眼,短暂逃避。
再睁眼时,他眼底重新清明。
这两年他起势凶猛,利与弊各一半。
数不清的对手,乱糟糟的家族内斗,根基还没有完全稳固的裴氏集团。
是压在他肩上的大山。
很多隐患都在提醒他,一年前包养姜音是多么错误的存在。
他不该在这个时候露出自己的软肋。
可裴景川很清楚,如果时光倒流,他还是会选择救她。
压力再大,再怎么委屈她,他都会做出那个决定。
……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姜音收到了裴景川发的房间号。
"不做,想跟你待会。"
他留言。
姜音翘了下唇角,拎着裙子去换方便的衣服。
赶到酒店的时候,她老远就看见了裴景川。
他正在跟几个知名商人聊天。
姜音向来不会在公众眼里跟裴景川亲近,她停下脚步。
叶杨看见了她,走到她跟前,"姜小姐,裴总正在忙,我带你去车上等"
姜音,"不用,他们看不到这里。"
"你站着累。"
"没事。"
她想留下,是因为裴景川身边多了个女人。
虽然只有背影,但女人跟裴景川的手臂贴得很近。
几人谈话的氛围很愉快,姜音听不清,却能感知到那个女孩的羞涩。
随后,那女孩挽住了他。
姜音愣了愣。
叶杨也看见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说道,"姜小姐,去车里吧。"
姜音知道,再不走就不礼貌了。
然而下一秒,裴景川突然感知到了她的存在,转头看来。
姜音眼眸一闪。
委屈涌上心头。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吃这个醋,可身体不听话。
她走不动路。
裴景川的举动,让其他几个也跟着看过来。
姜音背过身去。
她换了衣服,看背影看不出她是今天的第三名。
有人问,"那位小姐是裴总的"
裴景川淡淡道,"助理和秘书,催我回去了。"
他抽出女人怀里的手,"今天就先聊到这,改日再会。"
几个男人见他的举动,便知道求好没戏了。
各自离开。
裴景川回头,看向姜音那边。
叶杨带着她过来。
裴景川注视着她,说道,"回房间再说。"
姜音抿了抿唇,垂着脑袋,尽量不被监控拍到自己的脸。
刷卡进房间,裴景川把姜音拉入怀里。
"吃醋了"
姜音心里涌上酸涩,"你该先看看我的奖杯。"
裴景川哪有心思看。
一个花钱买来的东西而已,冷冰冰的,哪有怀里女人软乎。
他捧着她的脸,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脸颊上,"那女人我第一次见,他们想塞给我,以此促进合作。"
姜音撇嘴,心里更空了。
她却要懂事,"那女孩挺漂亮的。"
裴景川气笑了,"你看见她了"
"嗯。"姜音闷声道,"屁股圆圆的,身材好。"
"有些屁股只是看起来好看。"裴景川语调微转,"不过下次有机会我去摸摸,回来告诉你什么手感,嗯"
姜音架不住性子作祟,推开他就走。
但人在房间,能走到哪儿去。
裴景川喜欢她吃醋的小性子。
甚至愿意主动取悦她。
姜音受不了,心理上的满足大于身体上的,止不住的哭。
裴景川见她伤心,愣了会,"怎么还哭上了"
姜音眼神闪躲,抹去眼泪道,"太那个了,受不了……"
可裴景川明明看到了她的伤心。
"想到谁了"
他始终介意顾宴舟。
在他藏匿于黑暗里觊觎她的时候,一直都是顾宴舟陪伴在她身边。
在她出事之后,第一个求的男人也是顾宴舟。
姜音完全不知道他在较劲,咬着唇不作声。
裴景川见不得她这样。
都来来回回睡这么久了,还有什么瞒着他！
他不准她瞒着！
裴景川揉着让他爱不释手的屁股,腰腹的力气格外蛮横。
"说话！"
姜音心口一紧,低声道,"我是觉得你太好了,我爸爸走了之后,妈妈成天躺在床上,没有人跟我说话……"
也没人对她好。
可裴景川对她好。
怎么能对她好呢。
他们是交易关系,只能有欲望不能有感情。
这像什么话。
裴景川的动作慢了下来,手里摸着她脸上的眼泪,心揪成一团。
"以后我疼你,音音。"
姜音睁开朦胧的眼。
不可置信,"你喝酒了吗,裴景川"
他看自己的眼神太深情了。
仿佛他爱她。
震得她心脏颤抖,浑身血液仿佛都在倒流。
裴景川埋下头去。
吸吮她的发丝,脖颈,将几乎涌到喉咙里的话强行咽了下去。
"音音,你信命吗"
姜音其实不信。
可裴景川提出去寺里许愿,她还是去了。
两个人都是唯物主义者,都很清楚命运都捏在各自的手里,但在克制的爱面前,他们还是愿意把选择交给神灵。
此后多年,他们即使儿女双全,幸福美满,也依旧会去许愿。
姜音从未问过他都许了什么。
但八年后的某一天,她站在挂满祈愿带的大树下,忍不住问他,"裴景川,你许了什么愿"
裴景川目视前方。
迎着风,云淡风轻地笑,"俗。"
他顿了顿,才看着她道,"希望下辈子你还嫁我。"
在遇到她之前,他站在迷雾里,心里长满杂草。
后来她来了一趟。
为他洗净了所有的腌臜,留下爱意疯长。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