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静宇就道："那这样吧,我自己给杜书记打电话。你等我的回音。"陶芳道："肖市长,不好意思,这个事我没有处理好,要您亲自出马。"肖静宇道："没有关系,杜书记是新来的副书记,我们还没有接触过,他的个性我们也不是很了解。我先联系了再说。"陶芳道："那我等您的电话。"
肖静宇挂断陶芳的电话,从电话簿里翻出了杜龙飞的号码,又瞅了一眼柔和灯光下的萧援,小家伙还在熟睡当中,但肖静宇还是担心电话打到中途,萧援突然醒来。她就来到了卫生间,不久之前她和萧峥还在这里亲热,那一幕幕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快速闪过,害得她有些面红耳燥。肖静宇赶紧克制自己的想法,不让自己思绪乱飘,随后拨通了杜龙飞的手机,等待电话接通。
一会儿之后,杜龙飞接起了电话："喂,是哪位"可见杜龙飞并没有存肖静宇的电话号码。从声音来听,杜龙飞那头显得非常安静。肖静宇就道："杜书记,您好啊,我是镜州的肖静宇。""哦,肖静宇同志,你好。"杜龙飞的声音显得四平八稳,"我正在看你们镜州的一些材料,明天去镜州,正好跟你们探讨一下。"
杜龙飞似乎完全不知道肖静宇请假外出了,肖静宇解释道："杜书记啊,有个事情,非常抱歉啊。这两天,我正好请了假在粤州。之前,我向叶书记、张省长请了假,也将请假报告书面报了省·委办公厅和省·委组织部,可是没有单独向您报告,以致杜书记不清楚这个情况,十分抱歉啊。"
杜龙飞那头沉默了,这种死寂般的、突发的沉默,让肖静宇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好一会儿,杜龙飞的声音又传过来："肖静宇同志,你是市长,又临时主持镜州市委的工作,你是没有必要向我请假的,我只是副书记嘛。办公厅的同志可能工作上也有疏忽,没有将你的情况对我说。这不怪你。"
这句话的前半部分,似乎夹杂着不满,但后半部分又似乎变得宽容了。肖静宇道："感谢杜书记的理解！那么,能否等我回到镜州之后,我再邀请杜书记前来调研我大约两天后肯定能回到镜州了。"杜龙飞道："这个没有什么问题,我们这次的调研是关于各地市的发展定位,这是省·委、省政府交给我来牵头的课题,急也急不来。那我等你回镜州了,再过来。"
肖静宇感觉这次亲自打电话给杜书记,还是有成效的,似乎得到了杜龙飞的理解："谢谢杜书记。"
忽然,杜龙飞又问："肖市长,你此次去粤州,是招商还是开会"肖静宇一怔,但是也不好骗杜龙飞,只好如实道："杜书记,都不是。主要是私事。"杜龙飞追问："私事什么私事"肖静宇只好道："主要是我的小孩子,身体有恙,来粤都看看。"杜龙飞道："哦,原来是这样。那行吧,先这样。"肖静宇说："我一回镜州,就约杜书记来镜州调研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可见杜龙飞已经挂了电话！
那一瞬间,肖静宇是有些尴尬的,尽管此刻她只是一个人站在洗手间里。她有点搞不清楚,杜龙飞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有点变化无常不过,肖静宇也不想费太多的心思,去猜测。
她认为自己并没有错,来粤都之前,请假手续都办理了,向叶、张两位主要领导也都汇报了。或许,杜龙飞还是因为她没向他汇报,所以对她有看法,那肖静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省里领导那么多,她请个假,不可能每一个都去汇报。这么多年下来,肖静宇遇上的领导也不少了,下属和领导之间,有时候也是需要看缘分的,比如当初的省·委组织部长、省·委副书记陆在行,就是对她倍加关怀。可后来,换了司马越、如今又换了杜龙飞。肖静宇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但是,没有人可以一直好运。这一点,肖静宇很看得开。
于是,她收起手机,回到了房间,看到小家伙转了个身,又侧着睡了。肖静宇忍不住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她是为了小萧援而来的,就算惹得某些领导不开心,也无所谓！
肖静宇心底里的那一份倔强,从未变过。
肖静宇拿上浴巾,到卫生间洗澡。温热的水冲在光洁窈窕的身子上,她想到了萧峥,也不知道萧峥今天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熊书记叫萧峥去是为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两人都在粤都这座城市。明天就能见到。
此时,萧峥坐着省·委办公厅的专车,已经来到了粤都省·委！从车里下来的时候,萧峥有点恍惚,自己是宁甘西海头的市长,怎么就频繁出入粤州省·委大院了呢！然而,这个时候,熊书记的秘书杨杰已经迎了上来,都没有给萧峥留出足够出神的时间。
杨杰、萧峥、杨学虎一同进入了省·委大楼的电梯。萧峥说："杨处长,你不用下来接我们的。那个会议室,我和小杨都上去过,认识的。"杨杰笑着道："您是我们的贵客,我多迎接几次都是应该！况且,熊书记吩咐我,一定要出来把您接进去。"萧峥隐隐地感觉到,杨杰对待自己似乎比以往更客气了,他以前大部分时间是用"你"相称,可如今却一直在用"您"相称。
有时候,太客气了,反而是一种距离。萧峥就道："咱们之间,不用客气的。"杨杰朝萧峥一笑,道："那是的。"
电梯闭合之后,杨杰又朝萧峥看了一眼："萧市长,今天喝酒了"萧峥也不隐瞒,道："我爸爸、老婆、还有一位医生都在,刚才吃晚饭,因为没想到熊书记还会召见,就喝了几口酒。现在熊书记他们在开会,我这样进去,会不会不太好呀"
"没事、没事。"杨杰道,"我就是问一下。坐在后面应该不影响。"萧峥点头道："那就好。"到了常委会议室外,杨杰又对萧峥道："萧市长,你等我一下。"萧峥看看杨杰："好。"萧峥心想,也许杨杰还要向领导汇报一下。这会儿听他称呼自己,又从"您"恢复为"你",萧峥也感觉自然了一些。刚这么想,杨杰已经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两个一次性小纸杯。
萧峥有点奇怪,看了一眼,见一个小纸杯里是一小撮绿茶,另一个小纸杯里是温开水。只听杨杰道："萧市长,你将这些茶叶放到嘴里,咀嚼一下,然后吐在杯子里,再用温开水漱下口,酒味就差不多闻不到了。"萧峥叹道："杨处长真是太细心了,谢谢！"
萧峥照杨杰说的做了,然后随同杨杰一起走入会议室,常务副省长戈贤正在汇报工作："这次的台风真是诡的很,粤都这边的风雨好了很多,却一下子涌向北方了。刚刚得到的最新气象和水文数据,河流市的降雨量激增、河流水位猛涨……"对这个情况,萧峥也有心理准备,并不觉得新鲜,所以也没仔细听。
再看整个会议的格局,跟之前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熊旗还是朝南而坐,其他的领导也如之前那样,给萧峥的感觉,他似乎才出去了一会儿,熊书记也没有坐过直升机救人。他不得不佩服熊书记超凡的定力和无穷的精力,你在他的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疲倦或者劳累。
萧峥不知道的是,今天对熊旗来说也是非常特别的一天。在直升机上如临深渊、冒死救人、成功而返,时间虽算不得长,但对熊旗来说,却是精神上的一次历练,一场升华。本来,熊旗初到粤州,总觉得脚下有些不踏实,如今他再无心虚之感,因为他已经把命都豁出去过一次,还用害怕什么！
熊旗看到萧峥进来,微微朝他点了下头。萧峥也报以点头,随即他想在列席的最后一排坐下。可杨杰提醒道："萧市长,你的位置在前面。"
竟然把他安排在了列席的第一排,与当地那些不是常委的市委书记一起。萧峥不敢坐那里："这恐怕不妥吧"杨杰坚持道："萧市长,妥的,你过去吧。"萧峥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听到常务副省长戈贤下结论道："熊书记、范省长,各位领导,总之,经过我们下午的认真研究,广泛听取相关专家的审慎建议,我们认为,这次抗洪的关键,还是在于上游的蓄洪和滞洪,才能把损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我们也很痛心啊,上游五县恐怕是要遭遇水淹了,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是为保住粤三角占全省差不多百分80%的生产力啊！"
戈贤说完,常委们也都相互点头。
省·委书记熊旗没有去问那些常委,而是看向萧峥："萧峥同志,你说一说,你认为怎么合适"
萧峥,包括在座其他人都大为吃惊,熊旗怎么又问一个"外人"戈贤忍不住了："熊书记,萧峥同志毕竟是外省的干部,对我们这里的情况,并不是特别清楚。这种情况下,他的建议,恐怕不能作为很好的参考。"
省长范启航也道："熊书记,戈贤同志说的是有道理的。"
然而,熊旗却一笑道："这个,是我不好。我忘记跟大家介绍了。这次华京高度重视我们的‘三防工作’,已经派出了防台抗灾粤州工作指导组,并任命了萧峥同志为工作组常务副组长,其他工作指导组领导和专家将会在今天午夜抵达,因为萧峥同志在粤州,我就让他直接参会了。小杨,华京的文件传真件给大家看一看！"
杨杰立刻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