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的溃败来的迅速的出人意料,夏侯令率人朝北而逃后,大军之中许多人随之奔逃,鸣金之声交杂着大魏军队的喊杀声,整个北陵大军惟有极少一部分人留于战场厮杀。
然而无论他们有多悍勇,哪怕一人可敌三、五人,也防不住身后同袍溃逃之后再无半丝增援,大魏士气如虹咄咄围攻,越杀越勇,与之相对北陵则是死伤无数,原本还能有几分交战之力的北陵竟是被大魏追着打。
身后惨叫声,厮杀声交萦于耳,夏侯令身边的人不断分散留下来阻拦大魏追击之人,也不知道逃了有多远,夏侯令好不容易快要脱离战场之时,却突然被几道箭矢险些射中。
戈岳和周围几人连忙将夏侯令护着,挥剑斩断箭枝,抬眼就见北陵几个部将浑身浴血的骑马从斜方插了过来,疾驰于他们身前阻拦。
夏侯令,你竟敢弃战而逃!
来人是万鹄部的将领,身边还有几个满身是血的北陵将士。
他们看着被国师府死士还有兵将团团护在中间,浑身不见半丝血腥的夏侯令只觉目眦欲裂。
那万鹄部的人长刀一挥指着夏侯令嘶声道:夏侯令你个狗贼,你竟敢舍了我北陵儿郎!
夏侯令被刚才箭矢惊得神色微白,闻言说道:贝将军误会了,我未曾弃战而逃,是大魏设局骗了我们,我们都中了他们算计,落雁关内外早就危机四伏,后面或许还有陷阱。
如今我们已经落了下风,若是继续打下去只会伤亡越发惨重甚至是死伤殆尽,我带着人先行退回营中,是想要想办法联系桑齐纳他们之后,再筹谋着带人打回去……
你放屁!!
那被叫做贝将军的人满眼狰狞:你筹谋着打回去,为何不直接组织人战斗,反而带着你的这些人撤走你知不知道刚才你一走,整个大军乱成一团,人心涣散之下我北陵有多人死在大魏手里!
我几次三番阻拦今日出战,不愿意这般激进,是你说你有万全把握拿下大魏,让桑齐纳他们分兵,也是你说你一定能带着我们踏平镇安军,让所有人倾巢而出围攻落雁关,如今却来说中了什么狗屁算计。
当初你挑唆汗王出兵,想尽办法拿到领兵之权,打着包票说一定会带着我北陵大军入了大魏创不世基业,我们才信了你,将族中所有将士都带了出来,可你居然临阵脱逃弃他们于不顾。
旁边一人手中拿着弓箭也是满眼怒色:夏侯令,你休想骗我们,我亲眼看到你于战中逃走,全然不顾我北陵将士,你这个齐人果然从来都不是想要真心帮我们北陵。
你害死这么多人,还临阵脱逃,这次若能回王庭,我必定会启奏汗王和王庭诸位长老,让你给我北陵将士偿命!!
夏侯令脸色难看张嘴想要解释,可是那几人却全然不给他机会,那领头的万鹄部的贝将军直接挥刀指着他。
立刻下令禁止收兵,命所有将士集结抵挡大魏,你跟回战场。
贝将军,此时回去就是自寻死路……
闭嘴,你若不回,我杀了你!
身边还有好些北陵的兵将,且大魏大军在后追逐,如今已然中计损失惨重,夏侯令原本不想动这几人再便宜了大魏,可是几人的话却是戳中了他阴暗之处,看着杀气腾腾油盐不进的几人,夏侯令脸上也是逐渐冷了下来。
不知好歹。
想要杀他,回王庭告状,那也要有命!
戈岳,杀了他们!
你敢!
那几人都是惊住,不敢相信夏侯令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敢杀他们,那贝将军更是怒道:夏侯令,你临阵脱逃已是死罪,如今竟还敢下令杀我们,我们是万鹄部和宗延部的人,你今日若敢杀我们,族中长老和汗王都不会放过你的!
夏侯令闻言却是冷漠:本国师奉汗王之命领军,自有大军调度之权,迎战撤退都只能听从我令,你们几人违抗军令妄图犯上伤我,本国师杀了你们又有谁敢问罪
想要不放过我那也得你们有命!
他话音一落,就寒声道:
戈岳!
身旁一道黑影袭击而出,带着人群之中百余人朝着那几位北陵大将围了过去,那几人本就重伤在身,根本拦不住这么多人,交手不过片刻便被乱刀砍死,尸身瘫倒在地时,头颅之上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夏侯令朝着身后那些满眼惊恐、震惊的北陵将士寒声道:贝支鄂几人勾结大魏设局北陵,妄图将我北陵大军全数留于落雁关外,本国师依照国法将其几人斩杀,以证效尤。
如今大魏追击,我等受困,若不想全军覆没就只能尽快率兵渡过豊江方能保全实力,待于桑齐纳将军汇合之后再反扑大魏,本国师一心为了北陵,若敢有人与贝支鄂等人一样从中作梗,休怪我无情!
一番话震慑住所有人后,见靠的最近的那些北陵将士纷纷低头,夏侯令也顾不得他们是不是真心诚服。
这些人本就是他为了保命猜带着的,若能逃脱他还能有底气与大魏一战,若不能,这些人关键时候也能舍命。
夏侯令不怕他们造反,国师府积威已久,大魏又追兵在后,杀了贝支鄂几人已经足够震慑住其他人,让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做什么,更何况他身边除了明面上的死士和国公府护卫,还有三千血影和隐藏在大军中的十二神卫,这些才是他最大的底气。
夏侯令挥手:继续走!
……
如夏侯令所料,北陵随他败走的那些军将看着贝支鄂几人尸首,都不敢有什么异议,在他下令之后纷纷跟随夏侯令继续向北。
大魏军队被身后的人拖缠与他们越来越远,夏侯令等人丝毫不敢停留,等远处天际已经隐约能看到北陵营帐棚顶,甚至看到望楼之上值守的北陵将士时。
夏侯令神色微松,眼底也多了几分庆幸,只要过了营地带走所有人渡江就好。
然而当靠近营地瞧着大开的中营大门,望着里面有条不紊穿着北陵将士盔甲来回走动的人时,已经快到门前的夏侯令却是莫名生出几分不安,猛地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