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老年夫妻分房睡,是常态,特别是在作息时间不同或者有一个人打呼噜,影响另外一个人休息的时候,分房睡很有必要。
有些人不分,是因为家里没那么多卧室。
但何志仁和孙启梅住的小楼,最不缺的就是卧室,光是卧室就有六间,其中三间,还配着独立的卫生间。
孙启梅打呼噜,何志仁睡觉晚,因此,两个人十年前就分房睡了。
而且分得非常彻底,一个在三楼,一个在二楼。
何欢按门铃的时候,在三楼已经睡着的孙启梅没有听见。
刘阿姨敲二楼卧室门的时候,孙启梅同样没有听见。
直到何志仁在客厅对着何欢大吼大叫,正好起来上厕所的孙启梅才有所察觉,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她,从三楼下到一楼,然后,就看到了深夜造访的何欢。
“二婶。”
何欢站了起来。
跟这位二婶,何欢一直不亲。
因为这位二婶更向着娘家人。
小时候,做了好吃的,都是优先让她的娘家侄子过来吃,吃不完,才有他的份。
“何欢,你是什么情况?”
“纪委的调查结束了?”
孙启梅好奇地问道。
“我……”
何欢刚想如实回答,但被何志仁打断。
“纪委的调查已经结束。”
“何欢百分百退赃,纪委那边决定不移交司法机关,只给予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的处分。”
何志仁张口就来。
“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没有移交司法机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孙启梅一直排斥何欢,就在于何志仁把全部的关注给了何欢,从何欢一开始工作,就给何欢架桥铺路,使何欢三十岁出头,就到了正科,且有争取副处的资格。
反观他娘家侄子,一点照顾都没得到,四十多岁了,刚和何欢持平。
不过,现在,何欢都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了,也就不存在什么竞争了,她决定以后和何欢好好相处。
“你们也别聊太晚了,早点休息。”
“我先上楼了。”
孙启梅旋即说道。
“等一下。”
“何欢的钱都退了,现在又没工作,他想做个小本生意,需要三十万。”
何志仁叫住孙启梅说道。
“三十万?”
“没问题。”
“何欢,把银行卡号给我,我现在就转给你。”
单纯的钱,孙启梅还是非常大方的。
“需要现金。”
何志仁说道。
“现金?”
“咱家哪有那么多现金?”
“等明天银行开门,我再去取?”
孙启梅问道。
“不行,何欢明天早上七点的高铁,他不想在澜沧呆了,想去外地做生意,你明天再取就来不及了。”
何志仁对孙启梅说道。
“那怎么办?”
“自助取款机一张卡最多取两万,也取不出三十万啊!”
孙启梅很为难。
“你想想办法,你不是朋友多吗?凑一凑。”
何志仁说道。
“行吧,我去楼上打电话,问问谁家现金多。”
孙启梅下楼的时候没拿手机,转回身便上了楼。
一楼客厅,瞬间陷入沉寂。
何志仁不说话,何欢也不说话。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就在何志仁准备开口时,孙启梅从楼上下来了,她已经换好了衣服。
“三十万现金送来了,我去拿。”
孙启梅对何志仁和何欢说道。
何志仁问了一句,“谁送来的?”
“东盛公司的王总,商务局去年给他介绍了一个投资商,双方合作很愉快。小半年就帮东盛赚了两千多万。”
孙启梅简单介绍道。
“别忘了把三十万转给人家。”
何志仁叮嘱道。
“已经转了,你以为我会白拿人家三十万啊!”
孙启梅回道。
“那就好,你去吧。”
何志仁点点头。
孙启梅换鞋,开门,反手关门。
客厅再一次安静下来。
“二叔,谢谢你。”
片刻之后,何欢说道。
“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也不要再联系了。”
何志仁叹了口气,说道。
“二叔,你一定要防着宋思铭。”
“我走了,他说不定会找你的麻烦。”
何欢还是忘不了宋思铭。
“你小看宋思铭了,也小看你二叔了。”
何志仁摇摇头,说道。
一分钟后。
门响。
“这么快?”
何志仁和何欢,齐齐望向门口的方向。
然后看到了孙启梅,以及鱼贯而入的六七名警察。
“小李,他就是何欢,是他让我给你打电话,要求自首的。”
孙启梅一指何欢,对为首的警察说道。
何欢懵了。
直到冰凉的手铐,戴到他的手腕上,他才反应过来,孙启梅根本就不是去拿钱,而是去接警察。
何欢看向孙启梅的眼神中充满冷意。
但孙启梅并无反应,反而语重心长地说道:“何欢,到了公安局,一定好好交代自己的问题,争取夸大处理。”
“是,二婶。”
“我都决定自首了,肯定会好好交代自己的问题。”
何欢咬咬牙,顺着孙启梅说道。
被抓的事实,已经改变不了,他也只能抓住自首这根救命稻草。
“何市长,孙主任。”
“我们走了,再见。”
小李警官示意把何欢带出去,而后恭敬地和何志仁,孙启梅道别,倒退出门,然后轻轻把门关上。
“啪!”
屋内,何志仁将面前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孙启梅,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何志仁满目怒火地盯着孙启梅说道。
“应该是你给我一个解释!”
孙启梅的脸比何志仁还要黑,“明明是潜逃,却骗我说是释放,要不是非得跟我要三十万现金,就被你蒙混过关了。”
“蒙混过关不好吗?”
何志仁反问。
“当然不好。”
孙启梅提醒何志仁,“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何欢的叔叔,但也是青山市的常务副市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我……”
何志仁一时语塞。
他当然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但人不是机器,面对自己的亲侄子,他还是下不了狠心。
“我把警察找来,是挽救你,也是挽救我们这个家。”
孙启梅旋即强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