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玑眼珠子一转,露出了明媚的笑容:没关系,去请三位姨娘进来吧,月玑是晚辈,自然不好拂了她们的兴致。
云屏愣了一下,欠身道:是。
不一会儿,三位姨娘走了进来。
二姨娘穿着一件有些陈旧的妆花缎对襟褙,配一条墨绿色的长裙。
螺髻上插着一支银步摇,一如初见般简单素雅。
四姨娘和五姨娘都是妆容精致,穿金戴银,满身华光衬得雪白的面容娇艳如花。
月玑!五姨娘上前,亲亲热热地拉住赵月玑的手。
你来请安的时候,有老爷和大夫人在,我们这些人是说不上话的,想跟你套套近乎也只能亲自登门拜访,让我仔细看看,嗯,咱们的五少奶奶果然是方桃譬李,国色天香啊。
五姨娘谬赞了。赵月玑抿嘴笑了起来,一副很是高兴的模样。
五姨娘见状,心说也不过是个浅薄好糊弄的绣花枕头。
她转过头朝四姨娘使了个眼色,四姨娘上前,道:可不是嘛,咱们比你大不了多少,一定很聊得来。
不一会儿,云屏端上茶点,几人一边吃一边说笑。
请安的时候你们注意到了吗三姐那脸色可不大好。
能好吗她想讽刺大夫人,反倒被大夫人戳中了痛处,说她年老色衰,已经不比新人了。
五姨娘吃了一口蜜浮酥奈花,掩唇一笑:她有什么底气出身普通,年轻时仗着美貌和老爷的宠爱横行霸道,生了一儿一女,三少爷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听下人说,三少爷一天要吃五顿饭,拳头大的馒头,能一口气吃几十个呢,那腰,都快赶上后院的水缸了,哈哈哈哈!
四姨娘和五姨娘花枝乱颤,二姨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赵月玑捧着茶杯没说话。
四姨娘五姨娘对视一眼,四姨娘打了个呵欠:哎哟,这茶都快喝完了,好无聊啊。
四姨娘连忙应和:可不是嘛,要不咱们找点乐子,来玩叶子戏吧
二姨娘愣了一下,皱起眉:不是说好了,今天只是来找五少奶奶喝茶的吗叶子戏还是改日吧。
四姨娘一把拉住赵月玑的手:择日不如撞日,五少奶奶出身名门,又是嫡出,不会看不上我们吧
怎么可能呢赵月玑急忙说,月玑和三位姨娘如此投契,愿意相陪。
二姨娘忧虑地叹了口气,四姨娘和五姨娘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一直快到酉时,三位姨娘才走出韶光阁。
四姨娘炫耀着手上的和田玉扳指,说:你说这个东西能值多少钱
五姨娘抚摸着脖子上的红玛瑙项链,笑得十分得意:不知道,不过宰相千金的陪嫁,一定不差吧
二姨娘叹了口气,开口道:五少奶奶心性单纯,你们这样未免有些过分了。
五姨娘翻了个白眼,说:过分什么叶子戏本就有输有赢,我和四姐运气好而已。
就是就是,难不成二姐是想说,我和五妹欺负她不成
二姨娘咬了咬牙:我不是那个意思……唉!
韶光阁内,春信和柳溪整理着首饰箱。
云屏无奈地叹了口气:少奶奶,奴婢提醒过您,不要和四夫人五夫人玩叶子戏,您就是不听。
赵月玑微微一笑,白皙修长的手指一翻,从袖子里露出几张牌。
我明白了,这就是她们用的伎俩啊。
云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春信笑呵呵地说:咱们少奶奶在卞幽的时候,玩牌从来没输过。
云屏看着赵月玑:难道说,您是故意输的可是为什么
赵月玑敏捷地把牌藏进袖中,勾起唇角:卞幽的赌坊,最喜欢让赌徒先赢,这样才能放长线钓大鱼~
云屏挑了挑眉,打量着她,看来自己小瞧这位主子了呀。
云屏。
奴婢在。
都酉时了,这衣服我能脱了吗
不可以,今晚少爷会回来陪您吃饭。
啊!
御少暄走进韶光阁时,看到赵月玑坐在桌边,身姿婉约,烛火的光芒使她本就美艳的脸庞显得更加柔和。
御少暄走过去,看着桌上的酒菜,微微抬眸:你今天有些不一样了。
赵月玑按照云屏教的,笑不露齿。
夫君辛苦了,让妾身给您倒杯酒吧。
御少暄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了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呢!赵月玑额上的青筋凸了起来,要不是怕春信柳溪受罚,她才不会这样呢!
赵月玑起身,端起酒杯,姿态优美地给御少暄倒酒,御少暄狐疑地看着她。
赵月玑笑着,端酒壶的手却在颤抖。
衣服好紧,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赵月玑的笑容僵硬了,脸上的肌肉开始抖动。
赵月玑,你怎么了
没,没事,夫君喝酒吧。
御少暄抬手摸了摸赵月玑的脸颊。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自然
噗通一声,赵月玑栽倒在了桌子上,酒杯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
赵月玑!!!
迷迷糊糊的,赵月玑的眼前闪过许多画面。
大红的喜堂,她和顾景元拜天地。
赵熙兰的尸身悬挂在冷清的小院里,丫鬟锦弦告诉她,赵熙兰死的时候,手里攥着她们小时候一起打的相生结。
父亲!推开门,赵月玑看到了口吐鲜血的赵宰相,天旋地转。
赵月玑!你身为正妻,平日里骄纵善妒,欺压妾室……本座不杀你,不足以平恨!
在漫天飞雪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那是穿着喜服的御少暄,俊秀挺拔,俊美无双。
他朝自己走来,仿佛一簇火焰,撕开天寒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