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少暄的手震了一下,他放下棋子,抬起头,面容沉静。
我只是相信母亲与赵宰相的师徒之情,君子隆师而亲友,正如我对安先生。
安先生沉吟半晌,露出了笑容:我只是随便聊聊,别太认真。
御少暄也笑了,气氛些许融冰。
啪!的一声,安先生的手缓缓抬起,棋局已定。
御少暄低垂着眼帘:先生高招,是我输了。
方才那步棋,你走错了。
安先生的双眸似要将人看穿。
你心乱了。
又过了几日,午膳后,云屏走进韶光阁,将一个墨绿色的香囊呈上。
这么快就缝好了赵月玑接过,轻轻抚摸。
柳溪赞叹道:做工真是精美。
云屏说:少奶奶可以香料放在里面了,还有,您想好在香囊里绣什么了吗
赵月玑陷入了沉思:绣什么……嗯……我实在想不出来,不如!
赵月玑眸子一亮,拿起桌上的剪刀,剪下一缕青丝,道:不如就把这个放进香囊里
云屏愣了一下,勾起唇角:青丝意通情丝,少奶奶果然有心。
赵月玑笑了,这时,一个小丫鬟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上前,把一封信递给赵月玑。
少奶奶,卞幽城您家里来信了。
赵月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卞幽城是爹爹吗
赵月玑拆开信,映入眼帘的是赵熙兰娟秀的字迹:长姐亲启……
看完信,赵月玑的眼神凝视,说道:熙兰说,大婚在即,她绣工不好,希望我能为她缝制一把喜扇。
闻言,柳溪气急败坏:什么!二小姐当我们少奶奶是绣娘吗哪有长姐缝制喜扇的道理!她这分明是示威!
柳溪,你冷静点。春信支走了其他奴婢,关上韶光阁的门。
春信劝着生气的柳溪:柳溪,就算你不高兴,也别当着大家的面发脾气,会让人家背后嚼咱们少奶奶舌根的。
柳溪低着头,嘟囔道:我明白了。
春信走到赵月玑身边:少奶奶要不要回封信拒绝二小姐
赵月玑殷唇紧抿,眼底明暗交杂,她本想以后和熙兰各不相欠,但是熙兰咄咄逼人,那就别怪她……
赵月玑放下信,道:给二小姐回信,喜扇在她婚礼前送到。
柳溪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服:少奶奶,凭什么呀整个卞幽城都知道您和顾少主之前……您若真的缝了喜扇,怕是要所有人看笑话了。
赵月玑挑了一下眉:不会有人看笑话,因为我会叮嘱熙兰,让她对外宣称,喜扇是她自己缝制的。
柳溪冷哼一声:恐怕这正中二小姐的下怀,少奶奶绣工那么好,怕是不够她炫耀的呢。
我就怕她不炫耀呢。
春信给赵月玑倒茶,观察着她的神色:少奶奶,您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赵月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再说话。
下午,御少暄回到韶光阁,推开门,他看到赵月玑坐在桌边缝东西。
御少暄走过去,问道:你在做什么这是……喜扇
柳溪把茶点放到桌上,闷闷不乐地说:少爷您不知道,二小姐来信,让少奶奶亲手为她缝制喜扇,耀武扬威的样子……
柳溪!春信把她拉到了一边。
御少暄看着赵月玑,犹豫了几秒,道:你……愿意给她做喜扇你已经不介意顾景元和她成婚了
赵月玑疑惑地抬起头,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
御少暄的眉眼却明显舒展了许多,眼底的坚冰也有明显的融解。
就算是这样,你也用不着亲自动手。
赵月玑低下头,继续缝喜扇:我当然得亲自,双面绣的技法,可没什么人会。
御少暄问春信:少奶奶缝了多久
快两个时辰了。
御少暄这才再次皱起眉:这么久别缝了。
没事,熙兰的婚期快到了。
月玑。
赵月玑震了震,她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御少暄,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御少暄叹了口气,俯身把她抱了起来,赵月玑惊呼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针线纷纷坠地。
春信和柳溪捂住嘴,御少暄看着她们,眸子冷峻。
端些热水进里屋。
是,少爷!
不一会儿,春信把一盆漂浮着玫瑰花瓣的热水端进了里屋。
御少暄把赵月玑放下,握住她的手,缓缓探进热水里。
温热的触感,玫瑰花的馨香,赵月玑的疲劳一扫而光。
御少暄的手臂从背后环绕着她,修长的手指包裹着她的手,轻轻摩挲。
里屋很安静,赵月玑只听到水流,和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耳鬓厮磨,肌肤相亲,赵月玑咬了咬牙,她不明白御少暄怎么就能如此淡定。
赵月玑动了动身子,轻声道:夫君,我……
御少暄眸子一沉,咬了咬牙:你别动。
赵月玑侧过身,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逐渐暧昧升温。
夫君……
御少暄咬了咬牙,捏住她的下巴: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夫君
赵月玑眨了眨眼睛: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不是不喜欢,我……御少暄深吸一口气,他再也按捺不住。
是你自己找的,可别怪我。
御少暄紧紧搂住赵月玑,用力吻上她的唇。
赵月玑瞪大了眼睛,惊呼声堵在了喉咙里。
春信哎哟一声,红着脸退出了房间,关上门,对柳溪说:咱们又得煎坐胎药了。
柳溪捂着嘴,偷笑起来。
衣袂落地,芙蓉帐内,活色生香。
一直到傍晚,赵月玑才醒来,她趴在床上,浑身疲软。
身边的床铺空空的,赵月玑伸出手,雪白的手指轻抚玉枕。
春信端着坐胎药走了进来。
少奶奶,您醒了,先把药喝了吧。
赵月玑坐起身,端过碗,仰头把药喝干净,她皱起眉,张开嘴,春信给她喂了一颗桂花糖。
春信笑眼弯弯:少奶奶现在喝坐胎药可比以前听话多了。
赵月玑吃着糖,靠在床头,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