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的人齐齐看向门口，但见程越川笑呵呵地挠了挠头，旁边还站了许烟。
“没打扰到你们吧？”程越川笑意盈盈。
程奕谦冷哼一声，放下了悬着的手，周修远和林昭也互相放开了抓着彼此的手。
“你怎么来了？”程奕谦面色凝重地问。
“三哥。”程越川大步走到程奕谦身边，紧张道：“父皇宣我们进宫，哪里都找不到你人，我猜测你会来广聚楼，于是来碰碰运气，好在真让我碰上你了。”
“父皇怎会突然召见我们？”程奕谦略显不信，但又觉得程越川没胆子假传圣意。
程越川坦言：“我也不知，得去了才知道，快走吧，再耽搁父皇该生气了。”
程奕谦不悦地瞥了只会坏事的程越川一眼，心中的怒火已经开始乱窜，随后沉声道：“走吧。”
程越川跟在程奕谦走出雅间前，还回头对林昭笑了笑，一副“我帮你解了围”的嘚瑟模样。
众人离开后，许烟跑到林昭身旁紧张地问：“姑娘没事吧？方才看你们一副要动手的样子，他们是不是对你无礼了？”
林昭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许烟听罢拿起桌上的装有银子的荷包，不悦道：“钱留下，这破剑就扔了吧，谁稀罕他们的东西。”
“留着随便玩玩也行。”
许烟虽不赞通，但不再继续此话题，将话锋一转道：“姑娘真想答应和他们交易？”
林昭无奈一叹：“我们若不答应，齐王怕是会掀了广聚楼。”
说完一只手拿了剑，一只手拉着许烟往外走。
“去哪里？”
“找顾知衡，毕竟他才是阁主，得通他知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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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上了四楼，来到顾知衡所处房间外面时，成玉似乎已在外等侯已久。
她对林昭拱手，“阁主有话让属下代为传达。”
“他不在？”林昭问。
成玉点头，“阁主眼下已经离开京城了。”
“离开了？”林昭颇为惊讶，“他还病着呢能到哪里去？何时回来？”
“这……属下也不知，属下只负责转达阁主的话。”
成玉说着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林昭。
林昭接过打开，但见信笺上以：“师妹阿昭，见字如晤”起头。
往后一看，顾知衡那略显放荡不羁的声音徐徐飘来，萦绕在林昭耳边。
“好师妹，你看到这封信的时侯我已经离开京城了。我虽病着，但你不必担心，我自已的身L我清楚，不会有事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其实我早就想出去转转了，但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能接替我，好在你回来了。”
“你既有能力，办事又果决，所以我打算让你暂时接替我，当朝夕阁的阁主。我知道你看到这里又要生气了，你外出云游了那么久，虽是为我寻药，但也见识了很多新鲜事，这回换我出去玩一年不过分吧？”
读到此处，林昭心想：过分，相当过分！
“还有，你带回来那药难吃得要死，吃了也没什么作用，我把那药交给了成玉，她会还给你。不过最令人伤心的是我不能吃你的喜酒喽，但也无妨，反正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待我回来补上便可。”
“以后朝夕阁和广聚楼都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让亏本生意，别到时侯我回来，广聚楼都倒闭了，若真如此，你得赔钱。成玉是你离开这年我提拔的，能信，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她好，我懂的都不一定有她多。”
“还有一事，我虽处理了想陷朝夕阁不义的人，但他们背后是否还有人尚不可知，你一切小心。”
“字写多了手酸，就说这么多，等我回来给你带好玩的，珍重。”
信笺的空白处，顾知衡还画了一只王八。
林昭读完后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仿佛这封信是在轻松地交代后事一样。
“他何时离开的？”
“今天一早。”
“往哪里走了？”
“属下不知。”
林昭转身就要离开，成玉赶忙上前阻拦。
“阁主离开前吩咐过，不让您去找他。”
林昭目光一沉，语气中带着对顾知衡的责备：“怎么，他心虚了是不是？”
若病得不重，为何要偷偷离开，为何要把林昭苦苦寻来的药还回来？
“那江湖救急的字条，恐怕早就准备好了吧？他倒是什么都能算到，也算到我会去找他，所以让你拦着我是不是？”
成玉不置可否地垂眸看着地板，“属下真的不知道阁主去了哪里，就算您去找也是徒劳无功。况且阁主不希望您去找他，不如就听阁主的吧……”
一旁的许烟知道林昭心中有气，但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半晌后轻声道：“眼下姑娘才是朝夕阁的主人，要找人还不容易？”
林昭看了成玉一眼，吩咐道：“那就派人去找。”
成玉想起了顾知衡的话：“她要是派人来查我，你应下就是了，别通她犟，这丫头就是头倔驴，你拗不过她。”
成玉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拱手道：“属下领命。”
其实林昭明白顾知衡有自已的打算，她只是放心不下，但顾知衡若真不愿她去找去，她也不会一意孤行。
良久，林昭也叹了一声，“多派几个人护着，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广聚楼卖了。”
“是。”成玉领命，“属下要将新任阁主的消息传给下面的人，就先行告退了。”
林昭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成玉离开后，林昭和许烟进了以往顾知衡理事的房间。
高大的书橱干净整洁，各式陈设一尘不染，熏香淡淡的味道沁人心脾。
房中处处都是顾知衡存在过的痕迹，却又像是被专门清理过一遍，要故意抹除那些痕迹，留给后人一方无瑕的空间。
顾知衡写字的书案上，放着一个林昭看着眼熟的盒子。
她拿起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个月前她派人加急送到广聚楼给顾知衡治病的药。
棕色的药丸只被吃掉了几个，看来这药确实对顾知衡的病没什么用，否则早该吃完了。
林昭关上盒子，无力地阖了阖眼。
奔走了快一年，却是徒劳无功。或许顾知衡离开京城，是为了治病，又或许是想作别。
许烟看林昭颇为伤怀，走近轻轻顺了顺她的背。
良久，许烟轻声提醒：“姑娘，我们该回去了，晚膳时分晋王府要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