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少游打着喷嚏回到房间,鸣佐已在室内等侯。
“少庄主!”
余少游看着鸣佐的脸上神色,已读出了事已办妥!原主主仆二人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余少游现在依然承接了他们之间的这一份默契!。
“讲!”
昨日二人暗中跟着牛车进了城,在胭脂铺见一位夫人与杨鹤岗耳语。
鸣佐善千里传音,鸣佑善读唇辨语,是以鸣佑已了然那夫人嘱咐的接头之地,待杨鹤岗出了胭脂铺后,二人分头行事。
鸣佑住进福林客栈二甲上房,早早等侯,鸣佐则一直跟着杨鹤岗。
子夜时二人将隔壁之事探听得真真切切,今日一早鸣佐见杨鹤岗和牛车回山庄,便飞身从后山回来相报。
而余少游听完之后,更大的兴趣在于,世家子弟中,谁是接应?那位狼领又是何背景?
“告知鸣佑,不必再跟那两人,他们既想引我下山,不如我自已先出山!”余少游剑眉一锁,一双眼眸透着灵光,心中已是有了安排。
去到余生太房中,余少游与父亲商议,将大伯接出禁室。
“当初你爷爷将你伯父禁制,是想他静思已过,沉淀贪野之心。”
“爹,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大伯对我倾囊相授,野心早就变成了童心。”
余生太点点头:“大哥年岁增长,又断了双腿,洞室低臼潮冷,他虽有内力抵御,但终究是不如接上来安稳。”
竹林内,余少游与鸣佐各掌阴阳,打开了石碑门。
余生太与儿子下了石阶。
“大伯!你看看,谁来接你了!”
余生源出来,两兄弟四目相对。
余生太见大哥蓬着头发,虽坐在轮椅并未站立,已看出并不如当初高大轩昂,显见了几分苍老,心内一热:“大哥!生太来接你了!”
余生源却把头扭到一边,噘起了嘴:“哼!虚伪,卑鄙,小白脸!”
余生太眼眶泛红:“大哥,你把少游当儿子一样倾注心血,淑英已经走了十年,泉下有知,她定会感激于你!”
“淑英…,呜呜呜!”余生源瘪着嘴哀呼。
大伯又开始变孩儿脸,此景余少游倒也惯见,只双手插怀,仰首望着天。
余生太见大哥涕泪却是不大习惯,忙安慰道:“大哥,我们还能有多少个十年二十年,过往种种都已随风淡去,忽然而已,已恍如前世了,放下吧!”
余生源也颇有感触,向兄弟伸出了手,余生太赶紧上前握住:“大哥,我背你上去!”
余少游收回望天的头:“唔唔唔!使不得,我大伯我来背!”
两父子将余生源一背一护,上了石阶。
“大伯,你是不是鸡腿吃得太多了,这么沉,以后就吃点素菜算了。”
“你敢!那我就弹石打鸟,把鹤鸣山庄搞得寸鸟不生!”
余生太在后面扶着:“大哥,不可不可,那鸟儿才几两肉!”
鸣佐抬了轮椅上来,关上石碑,三个人一起推着余生源去了前厅鹤鸣堂。
杨鹤岗在堂中见到轮椅上的人,心中大感意外:“大师伯!?”众人也迎上前去一番搀扶。
见父亲与大伯在中堂坐稳。余少游道:“过几日我准备下山一趟,鸣佑探得火凤堂音讯,我想再去寻寻凤兰蔻!”
杨鹤岗暗忖,怪不得没见鸣佑,这两人像影子似的跟着少庄主,原来悄悄惦着找鱼璧。
“我说怎么突然接我上来呢!”余生源叫嚷起来:“原来你是要走,让我在这堂中当门神镇宅!”
余少游赶紧上去捂住了大伯的嘴:“你想吃鸡腿还是素菜?”
“放开我,”余生源扒开他的手:“我刚上来你就要走,那凤兰蔻是你娘子吗?急吼吼要去寻?”
这话说得可真突兀,让杨鹤岗与师父也面面相觑。
余生源扯扯余少游袖口,指了指院外远处一堆练武之人:“要不然你别去寻了,我看那红衣女娃就不错!长得乖巧,又飒爽英武,刚好跟你阴阳相和……。”
余少游生怕大伯再胡扯些什么,推着轮椅就往后堂去,让他看看房间收拾得可记意。
余生太挥挥手让杨鹤岗自去忙,念叨着:“真胡闹!”也往后堂跟去。
两日后鸣佑回庄复命:“少庄主!我在城中尾随那狼领二人,暂没见他们有什么异动!”
“嗯!”余少游把玩着扇子:“不必再跟,我自会让他们现身。”
翌日一早,在庭院中,余少游告知众人他要下山几日,还请各少侠公子务必襄助守庄,等他回来。
萧良丰又犯了嘀咕:“咱们帮他看家护院,谁知道他又要去哪里逍遥。”
江安悄声耳语:“你也可以水土不服,回去养病嘛!”
“少游哥哥,你带我一路好不好?”尚青娇声问道。余少游记眼笑意:“事关重大,几日就回,你在家等着就好,回来教你舞扇!”
萧良丰和江安对视一眼,不由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尚青跟着送到了庄门,看着鸣佐鸣佑跟在余少游身后,马踏尘土,直到看不见,才依依回到院中。
天黑后,余少游三人又悄悄回到山上,从后庄潜入,两人进了竹林禁室。一人上了庄中最高的藏书阁屋顶。
余少游躺在洞室里大伯住过的榻上,闭目养神,眼前闪过出庄时,萧良丰,江安,尚青等人神色。
三更天,听得“啾!”一声响,余少游弹身起榻。
“少庄主!”鸣佑指向中天。
一根白烟笔直冲飞。
烟灭后,鸣佑伏地贴耳,听得有十数匹马蹄声,越来越近。
直至马蹄声停,两人冲上石阶,藏于禁室的石碑后。
庄内的人也被马蹄声惊醒,出房聚于鹤鸣堂前,见庄门已大开,一群蒙面人举着火把,站在院中。
萧良丰举着剑眼神慌乱:“还真有夜袭!我以为只是说说,少庄主不在,怎么办?”
江安咬着后槽牙道:“除了拼!能怎么办?你以为这群贼人会放过咱们?”
余生太从中堂出来,喝问道:“何处贼子夜闯我山庄?”
为首的黑衣人举着火把站:“余老儿,就别装不认识了,今夜若不交出鹤鸣珏,明日这山庄就是一片灰烬。”
“想夺珏,有本事你们先把我的命拿去!”余生太起剑一挥,庄内所有人也提剑冲向黑衣人。
“世伯,”尚青拉住余生太:“我剑术不勤,独轻功有绝技,不如你把鹤鸣珏交给我,让我逃出去找少游哥哥?”
余生太看看身侧的杨鹤岗道:“或者交给你?”
“也可!我会不负师命冲出去。”杨鹤岗提着剑看着院中,已有几名冲在前面的弟子和世家子弟,跟黑衣人剑芒相对。余生太摸出一块玉递到他手中,尚青丢开余生太,举剑便刺向杨鹤岗,并高呼:“鹤鸣珏在此!”黑衣首领听了直冲向杨鹤岗。
尚青举剑转向余生太:“老匹夫!为什么不给我?”
余少游冷喝道:“因为你太嫩了点,无论是头脑还是功夫!”
尚青正想出剑,猝然听得有头顶有声响,扭头一望,只见屋顶的鸣佐与石碑后的鸣佑,已如幻影般冲入院中。
一起飞出来的,还有余少游的剑扇。
她只觉眼前扇影一晃,脸上有些痛,伸手摸去沾了记手的血,尖叫一声发怒扑向余生太。
中堂轮椅上的余生源,哪里能让她撒野,瞬间掷出一枚小刀飞出,直入尚青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