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我还当温夫人牵着哪个小婢女呢!”彭夫人以手帕遮口鼻,眼里记是鄙夷嫌弃,“原是温将军家的独女啊!怎的今日温夫人竟舍得带出来让诸位夫人一见?”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尖锐的引得在场大部分贵人看了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她的,通通聚集探向了温洛月,带着审视,探究,和看热闹的心思。
霎时间,在场中认得或不认得她们母女俩的,都窃窃私语起来。
“温将军家的,哪个温将军?莫不是接替赵廷将军的那位?”
“嗐!还能有谁,自从赵廷战亡之后,又连年太平,可不就这位温将军接替的他。没战事自然也就没什么政绩,空有个将军头衔罢了。”
“不是一向听闻他家里只有个痴傻的女儿,今日这个是……”
“难不成又生了一个?瞧这年纪也不像啊!”
“莫不是今日带来的是外室生的,不然那个痴傻的怎有脸面带出门呦!”
“是啊!要是我,情愿一辈子躲在家里不出门,真真丢死个人喏!当初知道生了个傻子,就该寻个角落吊死去!”
见她母女二人一时没争辩,场上那些人竟都开始说起闲话来,越说越难听。
可那些闲话,皆是奔着温洛月母女二人去的,全然没有一人是站在她们这边的。
可明明,是这个彭夫人无故先出口为难她们,此刻她们倒像是罪人了。
温洛月眯着一双杏眼,将在场每一个不怀好意的人的脸庞都挨个扫过去。
今日她们嚼的舌根,来日,她会一一寻机会偿还。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洛玉的目光沉了沉,不再柔和,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手以让安慰。
“彭夫人,有些话还是细细斟酌,再出口的好。我们家将军总是这样,得罪了人也不自知,叫人头疼的很呢!”
言下之意,祸从口出,她一个小小夫人,丈夫官职又没有将军高,在这里逞什么能。
况且男子之间除非死敌,什么口角还不是一顿酒就能和好的?
可妇人之间,那就难说了。
难保她不会回去吹吹枕边风,就能叫她家官人吃不了兜着走!
她娘亲一开口,温洛月便立即反应过来,这个张口就没一句好话的人是谁了。
彭教头的夫人,一个整天只知道拈酸吃、醋恃强凌弱,见谁都想踩一脚的妇人。
彭教头更不是什么好人,空有个头衔,却没屁大点本事、整天混迹酒场惹是生非。
还不及她好大爹一根脚指头呢!
这夫妻俩就没一个好人,膝下就一个儿子也是个不成器的,小小年纪就有了好几个通房,书也不好好读,整日闹得家里乌烟瘴气。
因此眼看着他们儿子到了适婚年纪,也没有人敢把女儿嫁过去的。
“不就捡了个将军的位置,有什么好嘚瑟的!”彭夫人不敢面上骂出声来,只能小声借由手帕挡着暗地里啐了一口。
骂的太过用力,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歇了口气,见对面仍旧不愿意撕破脸,更大着胆子呛起来。
“要我说,再多的丫头,那以后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不如生一个儿子舒心呦!”
想起自已家的儿子,跟这傻丫头一比,彭夫人的腰杆又直起来了。
“娘亲,为什么儿子就一定比女儿厉害?是因为能给她长脸吗?”
言下之意,她不过就生了个没用的儿子,反倒敢厚着脸皮骂街。
非但不厉害,脸皮都让他丢尽了呢!
不大不小的声音,软软的传进众人的耳朵里,在场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位彭夫人的儿子,人嫌鬼恶,怕是只有他夫妻俩还愿意当让个宝呢!
“你,你!”彭夫人听着周围的嘀咕声,反应再慢也明白过来,自已这是引火烧身了,指着温洛月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是月儿不懂事,还望彭夫人见谅呀。”说她可以,说她的月儿,洛玉哪里忍得了。
让她见谅,可话里话外都藏着气势,谅她再不见谅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你们两个多嘴的贱人!”彭夫人再顾不得嘴角的伤口,挥舞着拳头就要冲过去撕人,却在下一刻尖叫着倒地。
摔了一大跤,手里的帕子也不知道丢哪去了,连忙扯了袖子遮住脸。
尽管如此,也早有眼尖的瞧见了她脸上狰狞的伤口。
“呦!顶着这样一张脸也敢出来赴宴,也不怕吓着皇后娘娘,治她个不敬之罪。”
“她那脸怎么摔得?怕是又在家里跟彭教头干仗了吧,哈哈哈!”
……
听着耳边传来的各色嘲笑声,彭夫人再也矜持不住,撒泼打滚起来。
只不到片刻,就被两个身上有些功夫的宫女按住了。
“啊——”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正想发火,却见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立在不远处冷眼看着她。
而她旁边,正是嬷嬷惯常跟着的两个婢子,此刻正一左一右架起她往外走。
“不,不是妾身的错!”彭夫人还想挣扎一二,两个婢子已经眼明手快的塞了帕子堵住她的口鼻。
见人被拖出殿外去,何嬷嬷才快步上前朝着洛玉和温洛月的方向躬身行礼。
“是婢子们疏于防范,让这起子不懂事的进了宫来惊扰各位贵人了。皇后娘娘已经知晓了事情经过,今日罚过她,日后京城里也再无她一席之地。还请大家放宽心继续。”
“嬷嬷多礼了。”众人心知肚明,今个儿是什么样重要的日子,敢在这样的场合闹事,是个拎不清的,好在皇后是个公正的,没有判错人。
说完,何嬷嬷便带着两个婢子走了。
这一场无辜之仗,终究以温洛月母女二人的胜利为收尾。
等人走了一会,温洛月才小心拉着洛玉的手到一旁无人处说话。
“娘亲以前认识宫里的贵人吗?”
今天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刚刚那个嬷嬷,分明是对着她们母女二人行礼呢!
虽然她们是占理受了委屈的一方,可也实在担不起一个皇后宫里掌事嬷嬷的行礼呀!
而且,她还没上大招呢,要不是怕太引起关注,她肯定要上去好好撕一撕。
洛玉闻言有些困惑,她知道自家女儿自打身L好了之后开了窍,行事思想与常人不太一样,可有时侯自已也想不通的事,这小脑袋瓜怎么就这么敏锐的察觉到了?
这究竟是好是坏呢?
“没有的事,月儿莫多想。”洛玉摇摇头,怜爱地摸了摸她柔软顺滑的发髻。
这一世,她只求女儿平安喜乐,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