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位子是朝廷敕封的,一个废了,另一个想补上去,可不那么容易。”顺喜温顺的笑了笑。
“也就是说,柴子安想补这个缺,很难?”周晚吟隐隐有些得意。
顺喜握了握手里的圣旨:“姑娘想他难,他便难。”
周晚吟一愣,她看了看顺喜。
“陛下看重姑娘,姑娘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顺喜神色平静,“敕封姑娘的圣旨,陛下让小人传告后宫,连端王那里都要宣告。”
“宣告他干什么?”周晚吟不解,“这不是......”
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这不是去人跟前嘚瑟么,柴家是卢寒烟亲戚,她刚给人家手给砸碎了,这圣旨给人家念过去。
像是去羞辱人的。
顺喜淡淡道:“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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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支家的丫头,竟然封了实衔的县主!他是疯了吧。”接到圣旨之后,卢寒烟震惊了。
男人要抬举一个女人,顶了天给钱财布匹,给她们精美的衣服首饰,让她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自己看,哪有人给封地的!
“敕封谁都是小事。”端王一边写功课,一边漫不经心的看了卢寒烟一眼,“他中了毒,生不出儿子了。”
“那也不能让他抬举了周晚吟那个小贱人!”卢寒烟激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厌恶周晚吟,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其实碍不着她的道,她们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对她而言,皇帝越抬举周晚吟,就越代表他们不可能。
虽然分了宗出了五服,老百姓看着皇帝跟个宗室里显赫的姑娘混在一起,只会觉得他们的关系更加的别扭。
喜欢一个人,真的能做到毫无顾忌和保留的对她好?
端王有点头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母亲。”
他抬手指了指卢寒烟头上的碧色簪子,“明日就是皇后娘娘落葬之日,这些东西,该收起来了。”
卢寒烟不耐烦的把簪子拔了下来,不屑道:“烦死了,还要给这短命鬼戴孝。”
如果不是她丈夫早逝,住在昭阳殿里接受妃子们拜谒的就是她。
“后宫里曾经谁是女主人不重要。”端王平静的说,“母亲,你该想的是以后。”
卢寒烟爱怜的伸手抚摸着儿子的面庞:“好了,都好了,他生不出儿子了,你也长到十五岁了,明日,你当着天下人的面护送皇后灵柩入地宫,你的位置,就稳了。”
“咱们母子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出头了。”卢寒烟心头酸楚,缓缓道。
她是卢家的嫡女,生来就该是做皇后的命。
十五岁嫁入皇家,十六岁生下皇长孙,可却在距离皇后之位只差半步的时候,丈夫去世了。
她的人生就此停止了。
未亡人......
她明明是个大活人,凭什么要让她以一个死人的未亡人自居,要她带着孩子避居偏僻的小地方去。
她的儿子,明明有着最尊贵的血统,应该做这皇朝的主人!
可是大周的传统,国赖长君,朝廷不允许出现年幼的君主。
她只能慢慢的等,慢慢的熬,等到儿子长大就好了。
端王点了点头:“等儿子做了皇帝,母亲想戴什么样的头饰便戴什么样的头饰。”
卢寒烟听到儿子保证,心里又莫名的宽慰了点。
她有儿子,有天底下最出息的儿子。
皇帝没有儿子,她儿子必然是太子,她的儿子会当皇帝。
周晚吟再受宠,再得皇帝的心,生不出儿子,也挣不着出路的。
母子俩心情不错,柴子青虽然被废了右手,但皇帝没有再公开这事儿,一定是给东宫留了体面。
东宫留体面的原因,就是因为要抬举端王。
“柴家的世子受了伤,本宫这里也很难过,那五十匹月影纱,让人给世子送去。”卢寒烟说。
她随意的摆了摆手,让侍女们带了东西送出去。
她的兄长马上就要到京城了,金银布帛,卢家从来不稀罕。
就见守门的宫女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娘娘,不......不好了。”那侍女脸色苍白。
“什么事?”卢寒烟不悦的说。
侍女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找了个主子不好砸的地方站着:“刚刚听到消息,洛阳王......要进京了......”
“什么!”端王腾的一声站起来,“他怎么回来了!他回来干什么!”
他激动的抓着宫女的手臂,向来谦逊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暴戾。
侍女战战兢兢道:“说......说是回来奔丧......”
“不是说......不用他回来吗?”卢寒烟脸色大变,喃喃道,“他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还不明显吗!”端王猛地一脚踹翻了几案。
缓缓的,颓败的跌坐下来:“他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