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聊到天黑,最后李清越才问出最想问的话“姨母,姨父他……您打算怎么办?”
李清越从她母亲那里也听说过姨父跟姨母的感情十分深厚。
但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
花城夫人避开她的问题说道“你的话提醒我了,我得好好查一下那天要杀你的侍卫头领是谁,还有安王府如今他们倒成了最大受益人,也不寻常。”
说完这话,花城夫人就起身“时侯不早了,我那还有许多事,先回去了,你好生歇歇。”
李清越来不及挽留,花城夫人已经走到门口,她不禁叹口气,若是姨母找她哭诉,她或许还好受些,显然,姨母是怕担心才不愿提姨父的事情。
花城夫人走后,李清越叫来琴霜。
“你去表哥那里一趟,打听打听姨父被关在哪里?”
琴霜应声而入。
半盏茶的功夫人就回来了。
“主子,世子说侯爷被陛下关在刑部大牢了,至于定什么罪,还需要刑部慢慢参详。”
慢慢参详,就是看父皇心情了。
姨父夜宿十九坊这事,怎么都透着些古怪。
她进府,姨父知情。
那么就说明,这大牢是姨父自已想去的。
她曾听母妃说过,薛山的冠军侯之位是凭他在战场上搏命厮杀,真刀真枪的打回来的,母妃说的时侯,父皇总是带着淡淡地笑,要么就是静静地喝茶。
她六七岁时也听那嘴上没把门的宫女太监说过,说外头都在传没有冠军侯,就没有枵国如今的安宁。
不久后,薛山战场上重伤返乡,解甲归田。
李清越立马就想到四个字“功高盖主”,可是,父皇不是在跟太后争权吗,在自已左膀右臂最有声望的时侯卸磨杀驴,她觉得父皇不会这么没有远见,除非他有别的替代的人选。
三年了,枵国边境一直被外敌滋扰,从来都是输多胜少,并未听过什么别的武将的名字。
无奈,自已关注朝局的情况还是太少了。
她看向天边一轮残月,就现在的自已而言,想要替母妃报仇,何其艰难。
只能一步一步来吧!
如今,先要看看父皇准备如何打发那个北狄寒颤国的大皇子。
刑部大牢内,薛山安坐在稻草堆上。
没多久,狱卒将门打开,一个内侍打扮的人走进来“侯爷,奴婢来接您了。”
没多久,刑部大牢的门又被关上,而之前草堆上坐着的人已然不见踪影。
第二日,外头传来消息陛下封安王幼女为解忧公主。
这个时侯得封公主,陛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寒颤国大皇子隆昌那边收到消息时,足足摔了两副茶碗才消气。
底下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个。
只有那使臣望埔上前劝道:“大皇子息怒,臣日前有所听闻,这原本枵国皇帝膝下无子,许多大臣上书请陛下要么充盈后宫,要么过继一个宗族的孩子立为太子,当时属献王和这安王的孩子呼声最大。而后,那献王因害死贵妃娘娘获罪,男丁已尽数被斩。故而,这安王府上的两个小公子,倒是很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听到望埔这么说,隆昌心里的气稍稍消散了一些,若是安王的儿子真被立为太子,那这个解忧公主的身份又不一样了,未来皇帝亲姐,倒也不算辱没他。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你又怎知那皇帝不会充盈后宫,毕竟他那宠妃已死!”
望埔露出一丝狡黠地笑容:“殿下,臣近来听到这么一则传闻,有人说,这枵国皇帝之所以独宠贵妃,不肯充盈后宫繁衍子嗣,不是真的多爱着贵妃,而是因为这皇帝多年无子,吃了丹药结果反而伤了身子。”
“你的意思是……这枵国皇帝知道自已生不出孩子,所以推那贵妃出来当挡箭牌,什么钟情一人独宠贵妃,其实就是不让大家察觉他不能生而已。”这传闻倒是令隆昌意外,他还一直以为这枵国皇帝是个大情种。
“是,微臣已经派人去求证,现在贵妃已死,枵国的大臣必定会请他们的皇帝陛下立后,然后过继子嗣,如今枵国皇帝宗亲中,安王一脉与其血脉最近,故而微臣觉得,也许立安王之女为公主,是一种信号。”
“你说的有理。那,若是这枵国皇帝下旨将这解忧公主赐给我,我当如何?那明珠公主……”
“殿下,臣一来这就派人打听,那明珠公主确实病重未愈,不然贵妃怎会死,枵国皇帝也不会大怒将伺侯公主和贵妃的下人赐死。要知道,这枵国皇帝登基一来,可是从未这样大开杀戒。”
隆昌轻笑一声:“说来说去,那位献王倒真是蠢,明明等这明珠公主嫁给我,他就有机会争一争那个位置,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隆昌随口一提,那望埔却上了心,是啊,那位献王又何苦冒险呢?
“罢了罢了,这枵国内斗越厉害,对于我们来说越有利。说不准,这献王只是替罪羊,你看,如今不是安王得利最大吗?”
隆昌没心思理会枵国内斗,而是想起另一桩事情:“天山上那位现在怕是已经下来了吧?你们的人有消息吗?”
“微臣一直派人盯着,说是还未有动静。”
“还是盯着点,说他身L差,你我却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父皇偏心他,我也不用急急地赶到这里来,还好是咱们先下手为强,不然被赐婚的恐怕就是那小子了。”
“是,多亏了殿下当机立断。只要将这枵国公主娶回去,殿下就是促成两国和谈的大功臣,加上之前殿下贤名已经远播,任凭陛下再偏心,也要听听朝中大臣和那百姓的声音。”
“不错,不错。所以两国联姻之事,你需得多加小心,务必办好。”
“微臣领命。”
而解忧公主的消息传到李清越耳朵里时,又是另一番计较。
“你消息准确吗?”
琴霜点头:“如今外头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了。其实,奴婢听说,之前京都大小茶楼里,对于送公主和亲之事,大家就多有争论,一方说这仗打了太多年,国库空虚,大家日子不好过,若是公主能去和亲,也算是为枵国百姓造福了。”
“而另一方说枵国男儿千千万,打不过寒国就够丢人的,还要再将一位公主的幸福奉上,实在窝囊。”
“另一位公主?”李清越一直住在宫里,年纪又小,并不清楚在她之前还有公主去北狄寒颤国和亲。
“您不知道也是正常,据说太宗时北狄寒国兵强马壮,就曾打到嘉临关,要不是王家出了个善战的将军,我们枵国危矣。后来寒国太子也是现在的寒王求娶太宗最小的女儿淑英公主,促成两国休战和谈。谁知道好日子没几年,淑英公主一死,寒国又来边关滋扰生事。”
“不知道怎么的,这话头又变成说是因为咱们侯爷老了,枵国出不来强将,所以连个小小寒国都打不过,关于公主和亲的争论才稍稍停歇了。”
“那位淑英公主是如何死的?”
“奴婢也是听说,那位淑英公主是生孩子难产血崩而亡。”
李清越沉默片刻,“那茶楼里现在如何说我的,怕没有什么好话吧?”
琴霜点点头,又摇摇头:“奴婢是听采买的王二家的说的,多数人都说是明珠公主病重,陛下也是没有办法之类的。”
“就没人怀疑,这个档口我却病重,不是故意逃婚?”这桥段,不是妥妥的替嫁文学是什么。
看琴霜的表情,显然是有人说的,只是她不敢告诉李清越而已。
李清越低下头继续整理花枝,让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女儿家会让的事情。
“主子,那些人都是些平头百姓没有什么见识,你别往心里去。”
“我不往心里去。”
琴霜见她面上淡淡地,其实心里还是在意这些事。
可琴霜猜错了,李清越不仅不在意他们怎么说,还觉得将国之命运系于一个女人的身上,实在可笑。
她是不愿和亲的,那位淑英公主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远嫁他国客死异乡。
而且,这寒颤国背信弃义如此之快,谁又知道那位公主到底经历的是什么。
只怕,死都是最好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