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位客人，不停打着电话，噼里啪啦点击着键盘，徐清来挺直的肩膀微微放松，小心翼翼观察着她们，看着她们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充实的样子，心中涌现出一股羡慕的情绪，要是她毕业了这样该有多好。
忽然在她的前面出现了阻挡，遮住她的视线。
徐清来扬起一惯的笑，但是心中的不耐堆积地越来越多：“先生，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在咖啡厅张望了半天的男人又往她的身边靠近了一点，身上刺鼻的香味不停向她传来，徐清来不着痕迹皱了一下眉，但仍然未动。
“小姐，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我可以资助你上学，每个月给你这个数......”男人伸出肥胖的五指，眼神猥琐在徐清来的脸庞扫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面前的男人已经连续来了一个星期了，穿着一件带着大logo的短袖，脖子上带着金链子，他第一次要联系方式的时侯，徐清来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下班之后去，徐清来去附近的两块钱一小时的网吧用电脑查了查。
最新发布的GUCCI短袖，价值五千元，可惜男人的短袖的logo是GUCGI，那就是五十块。
徐清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目光没有上移，她害怕多看两眼忍不住作呕：扬起公式化的笑容：“不好意思先生，现在是上班时间......”
听见她拒绝的声音，男人开始恼凶成怒：“别给你脸你不要脸，你要不给我就投诉你”
徐清来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烦躁，开口解释道：“先生，我没有手机......”
忽然，徐清来感觉肩膀沉了沉，她咽下口中的话，扭头看到和她穿着相通工作服装的人，呼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带上了几分真诚。
“祁云照，你来了呀！”
男人点了点头，朝着她道：“我来吧，你先去后面休息一下”
徐清来心情忽然欢悦了几分，小声应答了一声，侧身将前台位置让了出去，身后两个人的声音渐远。
在隔间中，灯光昏暗，堆积着货物，显得拥挤不堪，但是对徐清来讲却是难得的放松和安心，她呆呆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膝，一天的疲倦席卷而来，昏昏沉沉中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你这死丫头，读什么狗屁大学！”
“我让你勾引人，我打不死你。”
“他爹把她给我关起来，幺儿马上要结婚了，这死丫头必须给刘老伯家送去。”
在黑暗中的轨道中，徐清来不停得奔跑，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出口在黑暗中散发微弱的光。
不能被追上，不要回去。
“抓住她，抓住她。”喧闹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不停往前跑着。
人却越来越逼近。
呼吸越来越急促。
不可以。
不要。
一滴绝望的泪水从眼缝溢出，划过汗津津的脸颊，消逝在发丝中。
“啪”
“不要！”
徐清来喘着气猛地直起来身，冷汗淋漓，额头碎发已经被浸湿。
“你还好吧？”站在门口，祁云照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头，看她神色惶恐，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刚让噩梦了。”徐清来低着着头害怕暴露自已情绪，随意扯了个借口。
“不怕，我在”
他的声音轻轻的，但是却让徐清来的心跳猛然跳动了几下，她忽然有种不真实感，有些心慌，从来没有人给你说过这样的话，更贴切的来说是承诺。
徐清来复杂看了他一眼，靠在门上的男人虽然穿着简单的衣服，但是并不影响他的俊美，咖啡厅里的客人一半是来看他一半是来看她，所以两个人才来到前台。
可是这样的话不是她这样的人该拥有的。
徐清来抱着忐忑抱着那微不足道的期待半天玩笑：“下次有危险是不是不用喊救命，喊祁云照就可以了。”
男人懒散靠在门上，在忽明忽暗灯光中看不清神色，很快男人的修长的指间夹着一点猩红，猛吸一口，男人将烟雾吐出。
本该向室内跑去的烟雾，好似被风送到了屋外，最后消失不见，徐清来出神盯着那团烟雾，目光慢慢移动了他吐出烟雾的嘴唇。薄厚适中，上面的唇珠为什看起来有点性感，很好亲的样子，扬起的嘴角......
不对，祁云照的嘴唇向来都是抿抿地紧紧的。
徐清来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收回视线，看到倚在门前的男人似笑非笑睥睨了她一眼，他的目光停留在她饱记的嘴唇上，猛地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
烟雾携带着他的气息向徐清来扑来，忍不住咳了几声，脸上染上了薄红。
徐清来尴尬地笑了笑，有点心慌，总觉得他和刚刚不一样，是不是她的玩笑太过僭越：““这烟还挺怪，飘来飘去，欸嘿嘿。””
“我刚刚是开玩笑......”
“可以。”
徐清来心又随着他的话语重重跳动了几下，他的话有些被风吹散开，她听得不太真切，忍不住再问一遍：“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可以。”
祁云照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烟熄灭，将手中的头盔帽抛了出去，将自已的帽子扣好，转过身去，坐上了门口停靠的摩托车，他的声音从帽子里传来：“快点扣好，我送你回去。”
“到底是什么嘛，再说一遍又怎样......”徐清来忍不住的嘀咕着。
迈开腿坐在后座上，有些赌气地稍微离他远一点，两人之间有点间隔。
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什么可以不可以。
忽然前面薄红的脖子抓住了徐清来的目光，她明白了他刚刚说的是什么了——可以。
脑海中闪过。
“下次有危险是不是不用喊救命，喊祁云照就可以了。”
“可以。”
徐清来的心忽然跳动地有些快，像是阴天里的闷雷，震耳欲聋，头盔有些闷热，让她喘不过气来。
“喂，抓好了。”祁云照清冷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断断续续传到她的耳朵里来。
徐清来手心渗出汗，带着小心翼翼，试探抬起手想要搂住他的腰。
他的身影像是山，像是一棵树，像是一片湖泊，无论怎样都是她的心的归宁之处。
忽然，胳膊停在了半空中，徐清来死死盯住手中的茧子看了又看，在路灯下它们更加突出，手指也有些粗壮，真是难看的一双手，她心里忍不住自嘲又带着几分恨意，胳膊垂落了下来抓住摩托车的两边，又垂眸看了一眼他有些泛旧的短袖，头转了过去，望着两边，只有抓住安全杠的双手带着几分执拗。
“嗖”车像个离弦的箭消失在夜色中，连带着还有她不知人知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