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到马车上。
你们两个先回去。他扭头看向抱了一大堆料子和衣服的秋韵和容玉,沉声道。
秋韵和容玉行了个礼,抱着满怀的东西往回走去。
你是不是准备出发了苏禾见他上来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小声问道。不然的话,他怎么又要去大营呢
是,我要去昌城,今晚就走。裴琰点头。
他竟然去昌城!
叶家军二十万铁骑守在那儿,裴琰他怎么敢!
而且这么急,她什么都没给他准备。衣服鞋袜,吃食,总要带一些吧
不能换个地方谈吗苏禾眸中闪过一抹忧色,小声问道。
叶家军的兵权若不能平稳收回,对大庸来说弊大于利。所以他与李禹之间的同盟,必须破坏掉。别人去都压不住叶老将军,我去,他们还能惧我几分。裴琰握住她的小手,放到唇前轻吻了一下:放心,我心中有数。
要去多久
苏禾仰着小脸看了他一会,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胳膊。自打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怎么分开过。裴琰总是很快就能回到她身边,她也习惯了每天在裴琰面前晃悠。而且她特别喜欢和裴琰说话,看到一片叶子,一朵花,甚至一枚长相奇特的小石子,她都想告诉他。
如今他要去昌城,她肯定会很想很想他。
不对,现在已经开始想他了。
一双胳膊收得更紧了,小脸埋到他的胳膊上,过了一会儿,又仰起小脸来看着他笑:那大人要带上我做的袖盾。
好。裴琰点头。
苏禾的小脸又埋到了他的胳膊上。
马车经过小坡时,轻轻地颠了一下,苏禾就势滑进他的怀里,整张脸都贴到了他的胸膛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了孩子的缘故,她觉得自己最近很容易伤感。比如现在,她就很想哭,两只眼睛又胀又烫,她真怀疑,只要一抬头看他,眼珠子就会像被捅破的天似的,拼命地往外涌泪水。
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裴琰托着她的身子,声音有些沙哑。
这一趟昌城,他本不必去。可是边境有敌军蠢蠢欲动,他必须尽快解决叶家军的事,否则一旦战火烧起,外忧内患,国不成国,家不成家,那时候禾儿更没安稳日子过。
嗯!苏禾哼了一声,脸还是贴在他的怀里不动。
他的心跳声穿透了层层锦衣,落入她的耳中,拉拽着她的心脏一起跟着他跳动。
裴琰低眸看着她,温热的手掌轻轻地落在她的发顶,慢慢地抚挲着。
一时间二人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只见苏禾吸吸鼻子,在他怀里拱了几下,仰起了小脸,往他唇上亲了亲,小声问道:那我们两个今晚能呆多久
我晚上要与将领们商议谈判之事,你且在大帐里等我。晚上我会直接从大营出发,侍卫会护送你回府去。裴琰沉声道。
苏禾明白,今晚与他相处的时间肯定不多,昌城那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裴琰才会决定立刻出发。
进了大营,只见有两拨人正等着二人。一拨将领们,一拨是匠人们。匠人在等苏禾,把连夜打制出来袖盾拿给苏禾看。还有昨日那位想请教苏禾的匠人也站在人群后面,正期待地看着苏禾。
苏禾一到,匠人们都围了过来,恭敬地朝着苏禾行礼。
照顾好夫人,别让她碰那些利器。裴琰松开苏禾的手,朝她笑了笑。苏禾这才反应过来,他带自己前来,不仅是因为要连夜出京,还要让她抓紧教这些匠人完善兵器。
那我过去了。苏禾朝裴琰点点头,跟着匠人们往校场走。
匠人们连夜打制了五把袖盾,让侍卫们在校场上演练给苏禾看。
夫人,这袖盾确实好用,但是弹开再收起时,有些不利索。
还有,这长度我觉得还可以改一下,太短防不了攻击,太长,又会让手肘受制。
夫人,我觉得可以用牛皮试试。之前那位单独请教过苏禾的匠人挤进人群,向她行了个礼,大胆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苏禾连连点头:你继续说。
那匠人托着袖盾低声说道:在手肘这一处换材质,用上好的牛皮换掉现在的青铜臂环,伞骨还是精钢所制,但是外面也包上牛皮,以免磨伤手肘。腕环与臂环这里也改用牛皮连接,如此便能灵活了。
有牛皮吗,现在就换上试试。苏禾立刻说道。
匠人们取来了牛皮,当即就重新打制了一把新袖盾。
袖盾展开时,若能弹出尖刀就更好了。一位大胡子匠人兴致勃勃地说道。
苏禾也想过在里面装暗器,可是后来放弃了这想法。盾的作用就是防护,太复杂了,在近战中难免会误伤到自己。
人群不远处,裴琰和张酒陆一行人正在商议他带人出京后,京中防卫之事。
昌城郡守让死士送来消息,姓叶的老东西早就在昌城安了暗哨,悄悄抓了郡守的夫人和一双儿女,威胁郡守打开城门。他们给郡守的期限是三天,三天之内不开城门,就会杀掉他的夫人和儿女。张酒陆面色凝重地说道。
几位将领脸色都不好看,昌城位置至关重要,绝不能丢。
王爷不在京中,魏长渊和李禹之流会不会趁虚而入一位将领浓眉紧锁,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不会是个调虎离山之计吧
所以玄鳞卫加强警备,绝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我带叶朗过去谈判,叶家与李禹之间的同盟一定要破掉。裴琰沉声道。
王爷,多带点人。将领立刻说道。
点五百人随我同行。裴琰沉声说道。
马车轮子的动静响了起来,几人转头看去,押解叶朗的囚车来了。他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双目赤红的坐在囚车里,正转着头,痴痴地看着校场的方向。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苏禾一手扶着腰,一手举着袖盾,正潇洒地挥起手臂,啪地一下,打开了袖盾。
禾儿妹妹。叶朗喃喃低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