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
日己西沉，斜阳洒落，余晖扫过一双双满怀期待的眼睛。
“没有回应，兴许是斗部天神不在家，”正阳宗主孟天正眉头紧锁。
其余人见他疑云重重，都相继低下头，似乎在揣测言语中的真实性。
“罢了，黄昏已至，”
孟天正正色道：“明日辰时，再请一次。”
“天神不在家？”
许尽欢注视着一切，这位正阳宗主的说词太过牵强，多半别有目的。
从前身记忆看，这场灵心宗与十八方宗门部落之间的冲突更像是豪强地主之间的争霸，都是为了利益争夺。
现在灵心宗已然覆灭，牛首山神重伤待死。
一旦诛杀山神，且不说利益分配极难平衡四方，诸宗对于牛首山灵也会展开争夺。
可是对于山灵，任何一方掌控都会令其余诸方不满。
届时，孟天正这个盟主要如何裁决？
况且，只怕孟天正自己也想要掌控山灵，将整座牛首山收入掌中。
他没办法弄走其余诸方势力，便只能拖。
这是许尽欢的猜测，现在孟天正的说词让他更加确定这一点。
眼下，只需等待一个能和孟天正单独见面的机会，然后离间。
没了这位盟主在前承担责任，许尽欢不认为其余宗门势力敢对他这样一位天庭正神出手。
深夜。
月明星稀。
破败的灵心宗山门内，尚且有纷乱的争吵声不绝于耳。
一直到山门深处，这种争吵方才有所消减。
许尽欢找到悬空立于崖壁洞府外的正阳宗主孟天正。
“宗主，今日召何人前来侍奉？”
“白天看见那只狐狸精倒是不错。”
“回宗主，那只狐狸已与人成过亲了。”
“就是她了，”孟天正瞬间兴奋。
这兴奋，许尽欢有些错愕。
他倒是没有观人直播的兴趣，而是整理起待会儿如何说动这位正阳宗主。
也不知思虑了多久。
崖壁洞府里被赶出一只狐狸精。
狐狸精带着幽怨的眼神离开，也不知是怨恨自己被赶走还是怨恨被强行霸占。
许尽欢神识进入洞府，发现孟天正居然在打坐静修。
没有犹豫，直接施展惑梦符。
动其神，惑其念。
“孟宗主，别来无恙。”
孟天正环视过四周，发现自己被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包围，面前有一盘棋，旁边还煮着茶。
“呵呵，原来是你这邪神，可让我好找，”
这点引人入梦的手段他还是很了解的，只是...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只是这样的手段，自己竟没有半点察觉。
这不该是一个重伤的山神能做到的。
“莫非你真以为自己能重伤本君，”没有任何底气的谈判，只会被人玩弄。
“你以为这点小手段能骗过我？”孟天正语调里满是蔑视，可认真审视的目光却出卖了他。
许尽欢任由他看，泰然自若。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相信孟宗主自有判断。”
这种时候，既然对方已经半信半疑，便无需自证，让他自己去揣测就是。
“可惜，你的自信毁了自己，”孟天正目怒凶光。
“如果孟宗主想看见正阳宗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尽管出手好了，”许尽欢冷笑。
“喔？”
孟天正戏谑道：“你有屁放？”
“宗主不妨闻闻看咯，”
许尽欢挑眉，然后给他斟了杯茶，“本君早闻孟宗主豪迈仗义，可今时不同往日，试问，当河中霸主陨落后，会是什么场面呢？”
微风徐徐吹过孟天正阴晴不定的脸色。
“我想大抵是群雄争霸吧，”
许尽欢拿起一颗白子落下，“正阳宗如今确为诸宗之首，可是宗主自问，你们之间的差距大吗？”
孟天正手握山神印，很容易就能够找到他的真身所在。
他却接连否定那些不请天帝法旨而直接出手的人。
所担心无非两点。
其一便是许尽欢此前所思。
其二孟天正不能坐视任何一方势力拉近与正阳宗的差距。
“听说孟宗主继任正阳之首还不久，这一次联合十七方势力共伐灵心宗确实是一个积攒声望的好机会，”
淡淡茶香飘逸，许尽欢的语气亦如茶韵，“只是本君有些担心孟宗主，如若讨伐灵心宗最后的结果真的是资源均分，那么贵宗里那些老骨头恐怕不会满意吧？”
孟天正虽然掌控着正阳宗大部分力量，可他是斩杀上任正阳宗主才登上这个位置，宗内还是有不少修者对他不满。
他急需积攒功业来证明，自己是有能力带领正阳宗走向辉煌的。
“如果孟宗主一意孤行，”
谈判总归不能一味退让，强硬也是要有的，“本君届时拼死搏杀，眼里便也只有正阳宗弟子，也不知道付出重创后的正阳宗，是否还能和其它势力竞争。”
“你在威胁我？”孟天正脸色深沉，明知故问。
“本君只是在和孟宗主商量而已，毕竟谁也不想死，”
许尽欢露出和善的笑容，“我这里有一个不错的提议，既能帮助宗主稳固地位，也能让其余势力不至对宗主口诛笔伐。”
孟天正忽然冷笑，手中茶杯被他重重落在石桌之上。
杯中泛起的涟漪冲向杯壁，继而平整地将茶杯切割，一路向许尽欢横扫而来。
这家伙在试探许尽欢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涟漪扫过许尽欢，只在穿过他的身体时变得虚幻几分，紧接着便变得十分充盈，甚至更加明朗。
“我之前果真是错判了，这邪神竟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孟天正盯着许尽欢，内心已掀起惊涛骇浪。
看来即便背信弃义夺取牛首山，之后也很难再抵挡其余几方势力的围攻。
啪嗒一声。
落下的棋子打断孟天正心中所思。
“孟宗主，犹豫就会败北，就像这盘棋，要及时决断。”
“山君不妨说说提议，”孟天正也从棋笥中取出棋子，和许尽欢对弈起来。
“其实你们最渴望的东西无非就是鬼草和飞鱼，我可以为孟宗主隐藏一些，待你们十八方分割之后，我再单独交给孟宗主，”
鬼草凡人服之，有神清气朗，不再忧愁之功效，修者服之，则能助其洞悟天地，突破境界。
飞鱼凡人服之，可治疗疾病，从此根绝此疾，修者服之，便是九九天劫之伤，亦可以助其修复，更不要说旁的小伤。
两者对于提升宗门实力，都有着极其强大的作用。
“另外，本座还可以给孟宗主一件梦寐以求的礼物，”许尽欢眉梢轻轻挑起。
“什么？”
山神庙。
隐藏在断身神像后的灵心宗主无法控制地吐出一口鲜血。
“卓宗主，看本君给你带来了什么。”
至此危难之时，他终于听见了那道心心念念的声音。
“是飞鱼吗？”灵心宗主激动抬首。
许尽欢挥手撤去山灵庇护。
孟天正恰好走进山神庙，两人四目对视。
只一瞬间，灵心宗主就知道自己被算计了，破口大骂，“三宝老贼，你...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卑劣无耻！”
孟天正则是朝神像拜下，“三宝山君，某在此多谢了。”
生擒此人，其余势力才会对他既钦佩又畏惧。
“三宝老贼，你以为将我交给他，他就会...”
话没说完，一根泛着青光的绳索便已将灵心宗主捆了起来，然而他嘴里仍喋喋不休，“哈哈哈，我等着你，在九幽…”
“卓宗主，别这样，你给我个机会，”
将这位诚心奉献香火的信徒出卖，许尽欢没有感到半点愧疚，微笑道：“毕竟我只是想做个好...神，你这也是功德一件。”
孟天正没有让灵心宗主继续说话的，带着他离开了山神庙。
只留下他承诺过的声音在庙中回荡，“山君，明日我定还你一个清净的牛首山。”
“宗主也别忘记答应本君的事，可不只有这一件。”
话音落下。
忽然一道陌生声音出现，“恭喜宿主说服孟天正，完成隐藏任务，获得山河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