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错了?
姜安平后退两步,有些不敢看姜辛夷的眼睛。
这双眼睛如此冷漠,明明当初她端着糕点像自己跑来的时候晶亮晶亮的,然后他做了什么呢?
姜安平瞳孔猛地一缩,他记起来姜辛夷往日做的糕点,不是赏给了下人,就是被他倒在了地上,然后在姜辛夷破碎的目光中用脚将它碾成了尘土。
然后扬长而去。
丝毫不顾在身后哭泣的姜辛夷。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躲在门洞后面偷窥这一切的姜宝珠急了,这个该死的蠢货,居然能被姜辛夷三言两语就挑拨了神志,该说他们不愧是亲兄妹吗?都这样了还对姜辛夷心存怜惜。
“姐姐,你不要怪兄长,他也不是故意的。”
姜宝珠突然冲了出来,直直奔向姜辛夷,只见她指尖刚一触碰姜辛夷,自己就不受控制倒了下去。
姜辛夷下意识伸出手。
姜安平抬眸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什么温情,什么梅花糕,此刻全被抛到了脑后。
他将姜宝珠从地上搀起来的同时冲着亲生妹妹大喊,“姜辛夷,你还要作恶到什么时候?平时你欺负她也就算了,现在当着我的面你还敢推宝珠,谁给你的胆子。”
姜辛夷无可奈何地放下自己的双手。
她若是说自己是去搀扶姜宝珠的,凭着姜安平对自己的偏见,恐怕也不会信。
罢了。
左右要和永宁侯府一刀两断,姜安平信与不信,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姜宝珠娇娇柔柔道:“兄长你误会了,妹妹没有推我。”
姜宝珠越是懂事,姜安平就越是心疼,他粗暴打断姜宝珠的话,“你不要再为她开脱了,这次都是我亲眼看见的,我亲眼看见的,难道还会有假?”
姜宝珠扯着姜安平的衣袖,“兄长,算了,我这不是还好端端的吗?”她在姜安平的搀扶下站起来,“兄长,你也不要生姐姐的气,姐姐宁愿当众脱衣也不愿做糕点给我们吃,想必是还没有完全接纳我们一家人,我们更应该对妹妹好才是。”
轻轻松松三言两语,就将糕点和脱衣一事搅合在了一起,轻而易举地让姜安平气冲颅顶,偏偏姜安平什么都没发现,眼底像是有利刃般刺向姜辛夷。
姜安平眼底像是有利刃般刺向姜辛夷,“都一年过去了,她还是不把我们当家人,真以为我们稀罕她这个家人吗?不过是个糕点而已,我要吃什么买不到,还需要她亲手做的那些肮脏东西?”
姜宝珠继续佯装劝解,“妹妹毕竟年幼……”
姜安平不管不顾道:“年幼?你与她是双生子,你却如此懂事,而她呢?”
二人一言一语间的贬低令陆云行皱着眉,辛夷明明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怎么到了永宁侯府人的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
他看向姜辛夷。
少女穿着薄薄的衣衫站在冷风中,面色苍白,眼底隐隐见痛苦之色,眼看着她还要解开身上的衣衫,他心中疼得呼不上气,永宁侯府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她连性命都顾不上,也要从这个地方脱离?
而这一切是他亲手造成的。
他连忙捡起地上的衣衫,披在姜辛夷身上,幸好这是初春,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厚,脱去一件外衫并不算什么。
对上姜辛夷的目光,他摇了摇头,“我们会找到其他方法离开的。”
而不是用这种方法。
没人比他更了解永宁侯了,他顽固不化,又极好面子,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姜辛夷是不会像姜安平说的那样,是活着离开的永宁侯府的。
他也不希望姜辛夷名声尽失。
“你干什么?!”留意到这一幕的姜安平一把推开了陆云行,“谁让你和我妹妹靠这么近的?凭你也敢觊觎我妹妹,你配吗?”
姜宝珠嫉恨的神色一闪而过,这个和太子长得那么像的下人,凭什么是和姜辛夷那个贱丫头亲近,而不是和她亲近?
她哪里比不上姜辛夷?!
真是该死的!
她连忙扶住姜辛夷的手腕,“妹妹啊,你怎么和一个下人如此亲近?你把顾长卿哥哥放在了什么地方,咱们女子应该为自己的名节考虑才是,不然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别人会说你放荡的。”
经过一年多的磨炼,姜辛夷能轻而易举地听出姜宝珠话中的恶意。
她打掉姜宝珠的手,“你何必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我离开永宁侯府,最开心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姜宝珠紧咬着下唇,目光在看见姜辛夷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时突然一亮,眼眶中很快就噙了泪:“妹妹你打我做什么?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一边和顾长卿哥哥拉拉扯扯,一边又和这个下人卿卿我我,你这样做,你这样做对得起长卿哥哥吗?长卿哥哥那么珍视你。”
“宝珠,你刚刚说,谁在打你?”
一个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惊得姜辛夷身体一颤。
是永宁侯!
若说整个永宁侯府她最怕的人是谁,莫过于这个永宁侯,每次被姜宝珠诬陷之后,姜夫人和姜安平还给她解释的机会,虽然他们最终还是相信姜宝珠,可永宁侯会什么也不问,直接命人责罚她。
在他身上,她丝毫都看不出父亲的慈爱。
姜宝珠佯装自己说错了话,迅速抹去脸上的眼泪,挤出一抹笑脸勉强道:“爹,你听错了,妹妹也没有打我,也没有和一个下人拉拉扯扯,我都是在生她的气,胡说的嘛,妹妹也是女孩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
姜安平立刻插话,“她不仅推你还打你,你还帮她说好话做什么?爹,不止呢,我这个妹妹本事可大着呢,她还给男人做糕点吃,我们都没吃上。”
姜宝珠眼底闪过兴奋的光芒,然后拉扯着永宁侯的衣裳亲昵道:“爹,兄长都是乱说的,你可不要打妹妹,她身子弱,受不住的。”
永宁侯黑着脸瞪向姜辛夷。
本以为多了一个女儿,将来把她嫁出去后,能给永宁侯府多一个好处,谁知她竟然是这么个货色,早知还不如让她死在山村。
宝珠的话提醒了他。
“她行事如此不知死活,还是我们永宁侯府太骄纵着她了。”
“来人,把我的马鞭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