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刘玉婵的回答没有出乎林止陌的意料,她答道,“那时巫风尚只是个少年,乔装打扮后来到德尔喇府中密会,言行举止间已颇有贵人风范。”
林止陌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刘玉婵说的这些眼下对于他来说不是秘密,早就知道了。
但刘玉婵接着又道:“民女要奏禀的并非这些,还有就是巫风名为叛臣宁嵩学生,实则似是貌合神离,对宁嵩颇为忌惮,民女偶然间听到德尔喇与哲赫密探,知晓他在暗中养了一支神秘的铁骑,但此事甚秘,宁嵩应是并不知晓。”
“神秘的……铁骑?”
林止陌眉头微挑。
说实话,他现在对于大月氏和可延部的暗中监控已经很全面了,两边目前的实力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但是却没听说过还有什么神秘的铁骑。
只是刘玉婵的下一句话让他愣了一下。
“据说他们形如恶鬼,以人肉为食,又残忍善战,极为可怕。”
林止陌一阵错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或者是刘玉婵自己听错了?
他倒不是担心这支所谓的神秘铁骑到底会有多厉害,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主要还是好奇。
这个世界有哪国的人长得跟鬼似的么?而且还吃人肉。
林止陌觉得所谓的吃人无非只是唬人罢了,而他还联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巫风果然对宁嵩早就有了防备之心。
他在暗中还养了一支连宁嵩都不知道的人马,并且直到现在连天机营和红粉都从没听到过半点风声,说不定就是他准备着随时和宁嵩翻脸用的。
想到这里,林止陌笑了。
“啧!有意思。”
他没有对这支所谓的恶鬼兵发表看法,恍若无事地转移了话题,就以关怀姬若菀小姨的口吻和她又聊了几句,在这期间姬若菀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听着他们交谈,不作一声。
林止陌忽然察觉到刘玉婵偶尔看向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这样的眼神他有点熟悉,那还是他前世的时候,曾经约邻居家的小妹妹出去看电影,她爹当时看自己就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感觉像是担心自己会不会拱了他家小白菜,那眼神跟防贼似的。
刘玉婵的眼神不止是防贼,还有害怕。
菀菀和陛下……可是堂兄妹啊!
她从那么小的时候起就被抓去服侍胡人,整日里战战兢兢地活着,靠的就是一双善于分辨细节的眼睛。
自家外甥女平时说起陛下时的语气她就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何况今天两人一同出现,菀菀眼中的春情和爱慕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她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但不管怎么说,刘玉婵觉得自己还是值了,庆王已经被平反,菀菀现在过得比以前小时候父母都在时更好,甚至今天陛下都御驾亲至来看自己。
这么一想,刘玉婵就释然了,毕竟她在大月氏是见过世面的。
那些胡人部落里乱七八糟的更多,堂兄妹……简直不值一提,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林止陌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又随意聊了几句后就此离去。
车轮滚动,向着城内而去。
姬若菀靠在他怀中,显得很是开心,手指揪着林止陌的腰带把玩着,像是找到了十分心仪的玩具。
林止陌低头看了她一眼,无奈轻笑一声。
其实刘玉婵那些话里的信息并没有多大用处,毕竟她曾经只是个胡人将领家的侍婢,能得到的情报价值有限。
那支恶鬼兵的存在倒是让他稍稍惊讶了一下,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反正林止陌早就觉得宁嵩和巫风名为师生,实则必有嫌隙,这是逃不掉的结果。
毕竟天下这么大,但是皇帝只能一人来做。
林止陌可是个人精,姬若菀特地来宫中请他,难道就只是为了刘玉婵这些似是而非又没多少价值的情报?
不,姬若菀是在用一种隐晦的方式,特地将他带来见家中长辈的。
或许菀菀这辈子无法光明正大地嫁给自己,但她也会将嫁娶该有的仪式和礼节尽量做全,以让她自己心中圆满。
所以在来的路上这傻丫头曲意奉承,到了小院又乖巧紧张地一声不吭,如今出来了又恢复了轻松愉悦。
这种心态上的变化全都写在了她的脸上,自己又岂会看不出来?
不过姬若菀没说,林止陌也没有去道破,这种女儿家的小心思就让她自己藏着吧。
姬若菀想做的做到了,心满意足地回了公主府,林止陌没有立即回宫,而是转道去了傅宅。
花厅内,宁王手中捧着个玻璃杯,杯子里红红绿绿的,热气腾腾。
红的是枸杞,绿的是石斛,林止陌一眼就看明白了,不免同情地看了眼自己的皇叔。
宁王的眼圈稍稍有些发青,发顶也明显的稀疏了些,也是不容易。
“皇侄啊,这新年里还在休沐,你这么急着来找我,莫不是要催火器火药的事吧?”
宁王说这话时,表情似是不满,但语气却很是轻松愉悦。
林止陌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能是来给皇叔和婶婶拜年的么?”
宁王也翻了个白眼:“拉倒吧,我还能不知道?老五那边卖给大月氏的火器该交货了,你又坑……啊不是,谈妥了宁嵩老王八蛋的生意,又是一大批货赶着出,你能不急?”
林止陌奉承了一句:“有什么好急的,凭皇叔的脑子和手段,这种小生意还不是易如反掌?”
宁王果然很受用,咳嗽一声道:“那确实,两边加起来十来万斤炸药而已,本王还嫌不够看的,不过你那伏牛山里的硫磺矿来得及时,锦衣卫那几个小子当赏!”
前些日子他着急上火,就是因为硫不够用了,而齐王府暗中藏着的硫磺矿被发现,瞬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宁王装了个逼,又唏嘘了两句齐王姬景铎假死脱身之事。
“啧!没想到老六还挺会演,居然扮成傻子瞒了那么久,老子早怎么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