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直接问肯定问不出什么,姒琢就打算诈一下梓青竹,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你的事情寡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如若不承认,寡人就将你送回你妹妹那里了,毕竟对于大姒来说,只需要有用的质子。
树干后露出半张脸的梓青竹表面无事发生,内里已是惊涛骇浪,他这次来就是没打算再回去的,可是他认定自己没半点暴露,怎么可能就被看出来呢
难道真的是这个毫无讨好和媚气感的赵子莺发现的吗他不明白女尊国长大的姒琢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男子。
他犹豫了一下,佯装淡定的摇了摇头,又一脸委屈的摆着手,似是故意露出腕子处的疤痕:【是在说什么青竹不是太懂……】
赵子莺一眼就看懂了他什么意图,在姒琢身后冷哼出声:好似青楼做派。
子莺你莫要这么说,真的不中听。姒琢柔声提醒。
你不就喜欢这个吗可惜他不会说话,不然那事上叫的好听的话你就更喜欢了。
被调侃的姒琢并没生气,反而细心检查起子莺被勒的有些浮肿的手:绑的疼吗要不要解绑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做出格的事来。
赵子莺难得乖巧点头,他被绑的实在是难受,自己又不好意思烁,总算是找到机会能被解开了:绝不会的,我发誓。
被松绑后他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姒琢怕他无聊,把重新洗好的桃子从石池里拿出来,递给了他。
还记得刚才约定的赵子莺便捧着桃子坐到台阶上乖乖吃着,姒琢又怕他着凉,吩咐小翅赶快去拿垫子。
一直在看着的梓青竹心里满不是滋味,他在梓国的时候就听说姒琢对这赵国太子娇惯至极,就连被他弄伤,剪刀捅进心口都不曾发火动怒。
而今一看,果然如此,不仅仅是徒有其表的宠溺,心思更是全方位的放在他的身上,生怕他磕了碰了,冷了热了。
可这一切,不应该是自己的吗,如果当年顺利的话,自己又何必在这里装疯卖傻,试图获得一丝一毫的垂怜,梓青竹这样想着。
其实就在他犹豫着,不知所措的时候,姒琢其实就已经察觉出破绽了。若真是不谙世事,又怎会微皱眉头,忧心忡忡,痴傻之人的心思哪里来的那般多。
她猜可能是子莺在的原因,或许是自己的那句话,总之,这都让梓青竹没办法维持住之前苦心经营的状态。
青竹哥哥,寡人其实还是想叫你哥哥的,只是你还是把苦衷说出来吧,不然,我们的缘分就此便彻底断了。
赵子莺闻言立马吐掉桃核,刚想说些什么,又被小翅眼疾手快的塞了另一个到嘴里,小声提醒着刚才说好的不闹,成功阻止了一场灾难。
一直躲在树后梓青竹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神情,浑身缠绕了一层脆弱的他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面对姒琢恭敬行礼,泄了气似的跪到地上,棕紫相间的眸子里满是哀愁,让人不敢多看,生怕他下一秒就要碎掉。
琢……
你……
两人同时开口,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特别是姒琢,她的惊喜大于惊吓:什么时候治好的
梓青竹的声音温柔到就像是一捧绸缎,略微带着因长久不言磕磕绊绊的软糯:有几年了,自从听闻你是为何退掉婚约后,我就试了千百种办法,只是母妃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她怕这样的我对王位有威胁,青安就会对我动手。
姒琢百般话堵在喉头,她生生咽了下去,她想,只要不是哑巴就不会被欺负:如果你不愿回去,便在王宫的偏僻之处住下,只是你我就不必再见面了。
琢,可我,我没了你我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上的希望是什么是从你答应娶我,我才有了目标,但凡你不答应,我也不会历尽苦楚,只为挺到这一天主动来到这里……
他也是为了姒琢能多看他一眼,多一份关切才搞了些不入流的手段。
起来吧,地上凉……小翅,送客。姒琢强忍不忍,说出了自己都觉得冰冷无比的话。
儿时幕幕瞬间涌上心头,那时的梓青竹是真的温润,笑起来也很温暖,也是从见了他,她才知道,原来可以用玉来形容一个少年。
我本应是你明媒正娶之人啊!已然崩溃的梓青竹几乎是爬到姒琢的脚边,死死抓着她的裙摆,手臂出裸露出的皮肤完全不同于赵子莺,不仅是鞭痕,更有开水烫过的大片红痕,由此可见他在梓国的日子是有多难熬。
小翅实在是慌乱,不知如何下手把人扶起来,只能是求助的看向赵子莺。
本来满不在乎的赵子莺竟然也动了恻隐之心,走到男人旁边,伸出了手:爱是求不来的,更不可能靠别人施舍,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接受现状,回忆就只是回忆罢了,谁还能一直活在过去
梓青竹没有买赵子莺的账,他不认为一个被偏爱着的人能理解他,他依旧渴求的看向姒琢,等待着她的半分施舍,只要有一丝希望,那他从前受下的苦就是值得的。
姒琢知道自己不该给,因为她对梓青竹真的谈不上爱,而是各种复杂到她自己都理不清的情感,如果答应了,那她就要同时对不起两个人了。
僵持许久,最终还是从宫外调查回来的浅瑟发现院门打不开,里面又乱作一团,才从墙外跳出来,强行把梓青竹送回了萤惑宫收拾东西,告知姒雾青竹公子要搬到别的偏僻寝宫了。
跟着进去梓青竹卧房的姒雾多多少少能猜出来一些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赵子莺会不会因此就不帮他了,那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为此,他特地又跑去了星云宫,明明才一会儿,整个寝宫里便空无一人了。
能去哪儿呢
姒雾想了好半天,最终想起了他自己都快遗忘的地方。
父亲的寝宫,月晕轩。
果然,当他赶到的时候,月晕轩长久锁着的门正半掩着,他悄悄走过去,透过缝隙看去。
祖母所设计的长椅秋千轻轻晃动,姒琢蜷缩着身子枕在赵子莺的腿上,两人均闭着眼睛。
他实在是不忍打破这么好的氛围,回去寝宫院中和小侍卫逗起了蛐蛐儿,看着空掉的厢房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把东西彻底搬完的浅瑟回来检查了最后一遍,确定没落什么之后就准备回去,毕竟二殿下的事情还未汇报。
没想到姒雾突然叫住了他。
浅侍卫,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长公子尽管说。
要不还是进房间说吧。
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有别……
求你了,是真的不好在外面说,我这小侍卫是个嘴巴大的,你就跟我一起进来嘛。
姒雾无意识的撒娇令浅瑟红透了脸,也就不好意思不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