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熹昏迷太久,一闻到粥的香气,肚子里的馋虫便被勾了出来,刚想伸手接碗,抬头却瞥见沈冀依然发红的眼眶,江北熹心里疼的一抽,立即没了胃口,待沈冀坐到他床边,江北熹再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冀的表情,随及开口道:……别伤心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沈冀本就不愿在人前落泪,江北熹一提,他便更不好意思,只能别过脸,嘴硬着掩饰。
谁伤心了有什么值得我伤心的你睡着这几天没人烦我,我还乐的耳根清净呢!
嘴上的话不留情面,心里却难受的紧,当时的情景,沈冀光是想想便觉得一阵后怕,鼻子一酸,又险些沁出泪来。
沈冀眼眶还红着,眼眸都是湿漉漉的,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痕,这副样子仍谁都能看出刚刚哭过,偏偏说出来的话最扎人,沈冀嘴硬心软的样子,江北熹见得多了,像只傲娇的猫,可爱的紧,让人忍不住想逗一逗,他知道小师弟心疼自己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无奈的笑笑,费力的伸手擦去了沈冀脸上的泪痕。
动作轻柔,拇指轻轻的摩挲着沈冀的皮肤,声音温柔:眼泪都没擦干净,说话就那么扎人,口是心非的能力见长。
江北熹调笑着,大伤初愈,还没有多少气力,比平时说话的语调更加和缓轻柔,他轻笑着逗沈冀:我伤成这样师弟真就一点不心疼那是谁刚才哭的稀里哗啦,现在脸上还有……
你还说!
江北熹猛然被打断,一时有些懵,怔怔的看着沈冀,沈冀转过脸来,情绪激动,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委屈,不住的流着泪,咬牙道:谁要心疼你你不是厉害得紧!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去了,什么都不管!若是当时没有发现那枚信号弹,你现在可能就……
沈冀本来就有些没缓过来,江北熹这么一提,不安和愤怒一起用了过来,如河水决堤,怎么止都止不住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躺在地上,皮肉都烂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怕你醒不过来,我怕你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管我了……
沈冀又气又委屈,心中疼的要命,到最后连说都说不下去了,哽咽地重复着:你当时扔下我就走了,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扔下我就走……
江北熹先是一怔,被沈冀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给唬住了,可随及心中大疼,也顾不得伤口疼痛,猛然把人抱到了怀里,低声不住的哄着:是师兄不好,都是师兄的错,师弟,好师弟,别哭……师兄怎么会不管你的呢,师兄要管的,要管一辈子的。
沈冀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怀抱中久违的温暖,让他的后怕和不安渐渐消散,也是直到这刻沈冀才真正感觉到江北熹还在他身边,沈冀贪恋着怀抱带给他的安心,安静的靠在江北熹身上,还趁机偷偷的把泪珠给抹了,就是在师兄面前情绪失控,刚才一时激动,控制不住,现在平静下来了,沈冀多少有些难为情。
师兄……师兄答应你,以后绝对不扔下你一个人了好不好
温柔的声音再一次从头顶传来,沈冀情绪平稳了一些,仰头看向江北熹,轻轻的点了点头。
江北熹见沈冀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也放了心,刚才见沈冀掉泪,心都揪起来了,也感觉不到身上疼了,一心就想着小师弟了。
沈冀情绪渐渐平稳,吸了吸鼻子,刚要从江北熹的怀里退出来,却瞥见了他手臂上被血晕染的纱布。
沈冀眸子睁大,连忙急道:师兄,你的手……
江北熹见沈冀发觉,不自觉的动了动手臂,刚才沈冀一哭,江北熹什么都顾不上了,平静下来才感受到伤口又崩开了,现在看着沈冀抱着他的手臂,一脸愁容,小脸都快皱到一块,心下又疼又无奈。
沈冀皱着眉头,慢慢解开纱布,看着肉红一片的伤口,又红了眼眶。
江北熹最怕沈冀哭,沈冀平时犟的遇见什么了都不肯掉眼泪,唯独在自己面前不加遮掩,落了好几次泪。
江北熹挣扎的起身,想收回手,却被沈冀一把摁住。
别动……沈冀眼眸湿润,我给你上药……
血肉横翻的伤口经药粉一接触,就立即被渗出的鲜血浸湿,糊在伤口上,钻心的疼细细密密的传来,江北熹痛的脸颊都抽搐了下。
他忍着不想表现出来,死要面子活受罪,总觉得在小师弟面前表现出来有些挂不住脸。
不料,即使是这微小的举动,沈冀便立刻将头转了过来,观察着江北熹的神情。
疼了
沈冀蹙着眉头,江北熹看着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近在咫尺,心中淌过的暖流竟把那钻心的疼痛也冲淡了几分。
下一秒,江北熹变感受到一阵清凉微弱的风轻轻的拂过他的手臂,沈冀一边全神贯注的给他上药,一边细心的吹吹,好让江北熹好受一点。
江北熹心里又酸又甜,入神的看着沈冀的动作,终是受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沈冀正为着江北熹的伤口心焦,听见笑声,微微侧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江北熹:都伤成这样了,还笑的出来啊
江北熹眉眼弯弯,伤口上灼烧的疼痛依然没有减轻,可这心情就是飘飘然,整个人像飘在云上了一样。
江北熹心里被填的慢慢的,带着笑开口: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上个药还要吹的。
可这药粉虽然见效快,却可疼了,上次我受罚用这个药,每次上药都是折磨。
折磨江北熹在心里细细琢磨这两个字,是吗他可不觉得,能让小师弟这么心疼他,他突然觉得这伤受的有点值得。
沈冀轻轻的给他吹着伤口,上过药换了新的纱布,细心的包扎好。
这怪物的爪子上究竟有什么啊上了这么多天的药都不见好。
这类似赌气的话语,惹得江北熹又笑,他心情大好,轻声道:我真没事了,不用担心。
沈冀在一旁将纱布整理好,缠绕在一块找地方好生的放了,又重新坐回床边。
看江北熹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微微一怔,有些奇怪,疑惑道:那怪物没伤到你脑子吧,笑什么呢,受了伤还笑。
说罢,沈冀便拉进和江北熹的距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北熹,微微歪头,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探着开口:师兄……你不会是伤到了脑子,傻了吧
嘶……我怎么刚一醒你就要来和我拌嘴,我好着呢,你可盼我点好吧。
江北熹心下无奈,叹口气,捉住那只在他眼前乱晃的手。
沈冀将手抽回来,喃喃道:那你笑什么
江北熹微微一笑,心情不知道有多舒畅。
我就是想啊,我照顾你那么多回,这次终于轮到你照顾我了。
沈冀听了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看江北熹兴致好,也跟着歪着头打趣:哦那大师兄……师弟伺候的你可还受用
江北熹点了点头,调笑着,故意拉着长音道:哎呀,受用的很——这伤能让你伺候我一回,我怎么觉得还有点值呢。
这混不吝的话语,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沈冀也被他这样逗得开心,方才那点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说什么呢哪有人觉得受伤值当的
江北熹笑笑,故意拿腔拿调:不!可值了!等我伤好我要告诉张贴公告,大肆宣扬,师弟你是如何尽心尽力照顾我的,让全门派都歌颂你的事迹!
沈冀听了这话,总算是笑了出来,也开玩笑道:师兄若是真是这样,我一出门就要找地缝钻了。
江北熹也不让话掉在地上:是吗要不要师兄帮你找找或者师兄教你遁地术吧
沈冀笑着端起粥碗,笑着答道:好了,师兄先把粥喝了,都好几天没进食了,光靠灵力撑着可不行。
江北熹看着那碗粥,又看看小师弟,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主意。
哎呦——江北熹一边痛呼一边往床头靠,这手臂疼的抬不起来啊。
某人恃宠而骄,又耍起无赖来,本来沈冀看江北熹这幅样子,还以为他又是哪处伤口崩开了,又一看江北熹的神情,见他压不下的嘴角,便知道这人又不正经了。
沈冀挑了一块江北熹没有伤的地方,轻拍了一下,道:少装了,演技那么差。
江北熹被揭穿了,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嘿嘿一笑,继续用让人一眼就看破的演技继续装。
哎呦——真疼,抬不起来,吃不了饭了。
沈冀:……
沈冀忍笑看了一会儿,没个反应,江北熹便更加得寸进尺,痛呼声越来越大。
沈冀忍无可忍,憋笑问道:那师兄想如何
这句话正问到江北熹心坎里,连忙蹙着眉头,本眯着眼睛,作出很难受的样子。
恐怕得让人喂了。
话音落,屋里一片寂静,半晌,沈冀也没个回应,江北熹心道不好,睁开了眼睛,看见小师弟低头不语,看着那碗粥。
江北熹心里没底,怕又给人逗急了,人家又不理自己了怎么办,连忙开口找补。
其实我……
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