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传一个叫做双珠的故事。
说有户人家,两娇女,一嫡一庶。
二人年岁相仿,小的时候都聪明活泼、乖巧可爱。
可就在某一天,嫡姐的父母家人全都变得不喜欢她了,无视她、呵斥她、冷待她、禁足她,她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努力讨好父母和家人,可无论她如何做,都无法让父母变回来。
而庶出的妹妹越发被人追捧,喜爱,她认定是庶出妹妹搞的鬼,便开始刁难、捉弄、辱骂和欺负庶妹……
还经常说的庶妹抢走了她的东西。
但所有人都觉得她坏,所以才不被喜欢。
可她知道,不是的,她是因为不被喜欢后,才变坏的。
直到某一天,嫡姐的未婚夫,被换给了庶妹,嫡姐气疯了,质问为什么,她没有得到答案,只得到了父亲重重的一脚。
这一脚,差点将她活活踹死。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原本若是没有沈治去抓沈虞的时候喊的那些话,是没有人会把这个故事跟太傅府联系在一起的。
毕竟太傅府的名声素来很好,连庶女名声都很好。
所以当时七皇子跟沈虞的亲事,变成跟沈雪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没什么,觉得很正常,是天作之合。
因为他们对沈虞的印象,停留在别人口中,从未见过沈虞。
但沈虞那天出门爬上晏屿的步辇,被沈治喊破身份,他们才知道原来沈太傅家唯一的那颗老鼠屎,竟然生得如此国色天香,美得令人头晕目眩。
人对美好事物的包容心,从来都比较强。
因此,当这个双珠的故事被大肆传开的时候,听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太傅府贴。
现在外面全都是指着沈太傅和沈夫人的,觉得他们作为父母突然就翻脸不认人,太残忍了,小孩子又没有做错什么,觉得沈虞很可怜。
尤其是沈夫人,简直要被骂成筛子了。
不称职的父亲很多,且无论是沈虞还是沈雪对沈太傅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掌握不好天平很正常。
可沈夫人呢,沈虞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她出门参加宴会,不带自己的亲生女儿带庶女,讨厌亲生女儿喜欢庶女,甚至将亲生女儿的亲事,都换给了庶女。
过去,沈夫人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贤良,很多男人在说教自家夫人的时候都会说,你们也不瞧瞧沈夫人,她就容得下庶女,对庶女那么好,可你们呢,心胸如此狭隘。
那些被说教过的夫人,平日里只能在背地里暗暗骂一骂沈夫人,如今沈夫人翻车,她们高兴得不行。
还有夫人自己偷摸掏钱出来,让人去排成戏文来唱。
她们要将沈夫人献祭自己亲生女儿谋名声的帽子,给她死死地叩在头上。
“世子,沈小姐昨日回府后,就被关小黑屋了。”墨香来汇报茶楼上新情况的时候顺便道。
晏屿这会儿才明白为何沈虞那么虚弱了,却不肯回家而是要赖在揽月楼吃东西,原来是回去之后没得吃。
“呵……有意思,太傅府竟然烂到这个情况了。”
“晏沫白牺牲自己的色相,搭这么个岳家,还想成事?”
墨香没有接话。
“让厨房准备点吃的。”
墨香依旧面瘫,但语气激动:“世子这是要去给沈大小姐送吃的?”
晏屿扫了他一眼:“多嘴。”
沈府的小黑屋中,燃起一抹火光,晏屿看着蜷缩在床上睡得喷香的人,抽了抽嘴角:“心真大。”
他本想将沈虞喊醒,但看到门口那不曾动过的饭食,知道她不饿。
他放下食盒,等她醒来。
然而这一等,等到天快亮了,墨香在外头发出鸟叫声提醒他该走了,沈虞都还没醒。
他担心沈虞是昏过去了,走上前,弯下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沈虞……”
沈虞给自己的预设时间是睡三天,所以晏屿这一下没把她喊醒。
直到他连着喊了好几声,声音越来越焦急,沈虞才醒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绝色的容颜,沈虞的起床气都不见了,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晏屿,你怎么在这里?”
晏屿觉得这一瞬间,沈虞的笑容比他手中的灯光都明亮。
他道:“我听说你被关了,所以过来看看。”
“你人真好。”沈虞由衷地赞道。
他们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而已,他竟然如此关心她。
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便是这么奇妙,有些人明明流着同样的血,但却是仇人。
而有些人,明明陌生得不行,但一见就放不下。
晏屿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人好,不过他也觉得,他对这个爬他步辇的大胆丫头挺不错,当得起她这一声夸。
“你还好吗?”
“要不我请个大夫进来给你看看?”
沈虞道:“我这身体要慢慢养,暂时没事。”
她在纯恨的那些年,曾想过配置一包无色无味,吃了之后尸体不会呈现中毒症状的毒药出来,将她那渣爸渣妈毒死,一了百了。
因此自学了中医,后来上网冲浪随口给人看病,被一个国宝级老中医看中,对方求着她拜了师。
所以,她的身体情况,她很清楚。
沈夫人头疼的处理着外面的那些谣言,天黑的时候,她一脸疲惫地问:“今天大小姐认错了吗?”
沈嬷嬷道:“没有。”
但此时的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幸灾乐祸:“我们送进去的食物,大小姐也从未动过。”
“她被关进去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她想到了先前大夫说的那些话,沈虞的身体状况,不好,很虚。
她有些担心沈虞死了。
沈夫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黑着一张脸站起来:“随我去看看!”
沈虞可以死,但不能这个时候死,也不应该这样死。
否则她这名声,就彻底毁了。
谁都无法想象,一个亲生母亲,为什么巴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死。
沈夫人命人打开小黑屋的门,外面的光透了进来,照在沉睡中的沈虞那单薄的身体上。
地上的饭菜,依旧是原样。
甚至,连恭桶都是干干净净的。
整间屋子里,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
沈夫人有些站不稳,她扶着门框,艰难地道:“去请大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