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转变之快,凤遇慈猝不及防。
她的头一偏一偏的,似乎在卡壳。
凤璟燑静静注视着她,不肯退步。
凤遇慈虽然头昏脑胀,但她的所作所为都有演的成分。
深刻明白小作怡情,大作伤身。
她撇撇嘴,从凤璟燑手中夺过药碗,视死如归地将汤药一口饮尽。
临了还翻了翻碗给他看,示意自己真的喝完了。
凤璟燑见状眼眸闪了闪,甩了一把手上沾染的药汁,从托盘里捻起一块蜜饯放在她唇边,张嘴。
凤遇慈握住他的手腕,迅速张口咬住蜜饯。嘴唇似无意地碰到他的手,一触即分。
凤璟燑只觉得指尖碰到一个软软的、热热的东西,瞳孔一缩,心脏不受控制地乱了节拍。
撩而不自知。
他收回手,下意识摩挲了一把食指指尖,眸光晦暗不明。
甜蜜的果香冲淡口腔的酸苦,凤遇慈惬意地眯起眼睛,滑溜地重新钻进被窝,朕好啦,要睡啦。皇叔晚安。
她侧身背对凤璟燑,将头埋在被子里。
凤璟燑注视着她背影良久,抬手替她掖了掖被角,陛下睡吧,臣就在这里守着你。
他一整夜都没出寝殿,琴雪好几次趴在门上,什么动静也没听见。
完了,主子好像被偷家了。
思及此,琴雪悲愤的再次给楚岑八百里加急递了第二封密信。
他再不回来的话,感觉陛下就要被摄政王哄走了。
她就说摄政王不安好心!
楚岑收到密信已经是五日后了,剿匪进行得十分顺利。
营帐里几位将军副将正同他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收尾工作。
众人眼睁睁看着九千岁脸色从平静到担忧最后彻底黑了脸。
原本还在商谈军务的将领统统闭上了嘴,心惊胆战地站在原地。
这是发生了什么
楚岑将信纸捏成一团,想丢掉的时候又忍住了。
接下来一切听王将军指挥,本公有要事,得先回京一趟。
在场无一人敢反驳,恭敬应是。
楚岑着急回京,只带了一队人马朝京城的方向飞奔。
胸膛似乎燃烧着一团烈火,火势汹涌。将他原本对凤遇慈的思念之情烧灼殆尽。
凤璟燑,他还真是无孔不入。
楚岑一路纵马飞驰,护卫逐渐被甩在身后。
几人对视一眼,快,追上去,主子一个人太危险了。
是。
*
太和殿。
凤遇慈自高热好了后孕吐反应明显,一下了早朝便捧着酸杏不肯撒手。
琴雪捏着信纸急匆匆跑进来,陛下,陛下。
她咽下一口酸杏,疑惑地看着琴雪慌张的模样,发生了何事怎的如此惊慌
琴雪咽了一口唾沫,将信纸递到她身前,陛下,九千岁出事了。
凤遇慈接过信纸一目十行看完,楚岑回京路上遇袭,中了一箭滚下山崖,下落不明。
她捏着信纸的手收紧,腹中倏地绞痛一瞬。
她安抚地在腹部拍了拍,将信纸置于烛火上点燃,将楚岑失踪一事消息瞒好,派人去山底搜,不论是生是死都要带回来。
是。
待信纸燃尽,凤遇慈松手,胸口孕吐的不适感让她又塞了两颗酸杏进口。
楚岑不是不能死,是不能现在死。
她向琴雪打探宋嬷嬷的消息,结果一问三不知。
更何况如今京城里除了明面上的摄政王,暗地里还有太子一脉。
楚岑回京是突然行事,对方却能成功伏击,只能证明此刻蛰伏已久。
凤遇慈眼眸闪了闪,是凤璟燑。
让楚岑去跟气运之子对抗,也不知能否成功。
她这一招棋走的险,但她别无他法,她也需要气运。
楚岑遇袭失踪的消息瞒住了朝臣,却没瞒过凤璟燑。
到太和殿时,凤遇慈正坐在铜镜前,由琴雪取冠。
透过铜镜的倒影看见凤璟燑,向琴雪递了个眼神,你先下去吧。
是。
琴雪垂着头,毕恭毕敬退出大殿,将门关上。
凤遇慈捏着檀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自己的墨发,天色晚了,宫门已经下钥。皇叔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凤璟燑从她手中接过木梳,替她梳头发,目光落在铜镜里她白皙的面容上,臣听闻,楚厂公遇害了。
闻言,她心中一哂,楚岑是否遇害,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面上却惊讶不已,她直起身子,可当真
凤璟燑只当她还不知道,也未说话,只点了点头。
听闻掉下山崖,摔得尸骨无存了。
这话是哄她的,影大并未找到楚岑的尸体。
但他想看看她的反应。
凤遇慈愕然不已,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眸光中满是惊恐,尸……尸骨无存
那得多疼啊。
语毕,又打了个冷颤,似乎觉得这种死法太过残忍。
凤璟燑手指抚过她的长发,语气不疾不徐,陛下莫怕,楚岑死了便死了,无伤大雅。
她点点头,对他信任至极。
她从铜镜前起身,缓缓握住凤璟燑的手,耳根微红,十三恭贺皇叔得偿所愿。
日后前朝后宫,再无一人能与您争锋。
凤遇慈的手心细腻柔软,凤璟燑任由她握住自己。鼻尖都是清甜的香气,他一时有些恍惚。
他倏地回握住她的手,臣之前说的话,如今还作数。
凤遇慈闻言一怔,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紧紧咬着下唇,面上一副羞赧之色。
凤璟燑静静观察着她的反应,两人无话,殿内只余烛火跳动的光影。
良久后,凤遇慈张了张口,松开握住他手腕的手,皇叔,您容十三再想想,好么
凤璟燑见她这模样,察觉她的态度有所松动,眼底惊喜一闪而过。
好。
他有耐心,他要她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送走凤璟燑,凤遇慈冷下面容,目光紧紧盯着紧闭的大门。
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后倏地闪过一道冷风,殿内烛火摇晃一瞬。
凤遇慈敏锐地闻到空气里的血腥气。
她缓缓转头,楚岑不知从何处翻了进来,正双眼通红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