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踏入法医科的时候,正好赶上空气里那股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将手里的证物袋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抬头环视了一圈,寻找今天的负责法医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解剖室的方向传来:谁又给我送了新鲜玩具让我看看,是不是又是一具被拆得乱七八糟的尸体
声音很轻快,甚至带着点恶作剧般的调侃意味。陈泽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正推着手术推车慢悠悠地从解剖室走出来。她的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睛弯弯的,像是随时能看透别人的心思。
何诗薇,你还是改不了这毛病。陈泽微微叹了口气,把证物袋递过去,是案件里的特殊物证,尸体你今天应该没得玩。
哟,今天怎么是你来老赵呢她接过证物袋,随手在手术推车上腾了个地方,把证物袋随意放好,目光却直直落在陈泽脸上。
陈泽本能地皱了皱眉: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何诗薇嘴角扬起一丝坏笑,就是突然发现,你这张脸,真是给警队长面子——啧,中性里带点英气,俊美里透着几分禁欲感,啧啧,难怪那些局里的小姑娘对你念念不忘。
陈泽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别胡说八道,你还是专心看证物。
好好好。何诗薇抬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随即低头拆开证物袋。
这是……块玉她眉头微微一挑,捏着证物袋里的黑色玉片举到灯下仔细打量。玉片表面漆黑如墨,但在灯光下隐约泛着暗红色的光泽,纹路复杂,像某种古老的图腾。
看着像,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陈泽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它是在现场的尸体旁找到的。尸检报告里提到的金属颗粒残留,我怀疑可能与这东西有关。
有意思。何诗薇的声音低了几分,她用镊子将玉片夹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操作台上,然后戴上手套,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玉片的边缘。
刚触碰的一瞬间,她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怎么了陈泽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常,立刻走上前问。
何诗薇没有回答,而是眯起眼睛看着玉片,片刻后才缓缓说道:这块玉很凉,凉得不正常。按理说,它从你们现场带回到现在,室温下应该早就恢复温热了,但它的表面温度……感觉像冰一样,甚至比冰还冷。
她一边说,一边将玉片放在检测仪器下,调节着仪器的光源。光束扫过玉片的表面,黑色的光泽在显示屏上呈现出奇异的反射纹路。
这是什么纹路陈泽问。
看起来像是刻意雕刻的符号,但它的构造很怪。何诗薇用镊子指了指纹路的某处,这些线条并不是普通的装饰纹,而是由极其细小的微粒构成,像是某种……机械结构。
机械陈泽皱眉,你是说,这是人工制品
不一定。何诗薇眨了眨眼,语气轻快了几分,但我可以肯定,这东西不是普通的‘玉’,更不是你在文物市场上随便能淘到的那种。它的成分估计很复杂,我需要做进一步的成分分析。
她转过头看向陈泽,笑得意味深长: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这块玉让尸体产生了什么反应。怎么样,给我点时间,再送我点样本
你要多少时间陈泽问。
不多,一两天吧。何诗薇随意地比了个手势,不过嘛,我也有个小条件。
陈泽无奈:又想干什么
这块玉的案子分量这么重,你得派人陪我守着实验数据。她眨了眨眼,声音轻快得像在开玩笑,毕竟,我可不想独自在实验室遇到什么奇怪的‘访客’。
陈泽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皱得更紧。他知道何诗薇虽然性格恶搞,但她从不说废话。一个普通的法医,显然不可能对奇怪的访客这种说法上心,但她能提出来,是不是她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好,我的人盯着。陈泽点头,声音冷静,如果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就对了。何诗薇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帅哥,世界上九成的灵异现象,其实都可以用科学解释——不过,剩下的一成嘛,就不一定了。
陈泽没接她的茬,只是盯着操作台上的玉片,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
陈泽从法医科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晚的冷风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他刚迈出警局大楼,就看到小刘站在车旁,正一脸紧张地朝他挥手。
陈哥,刚才有情况。小刘快步走上前,我们找到一名和失踪案相关的报案人,是个住在附近的清洁工。之前巡逻队漏了他的证词,刚才主动找到我们,说他那天晚上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陈泽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具体说了什么
小刘摇摇头:说得不是很清楚,似乎……是从大楼里传出来的,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念什么。
陈泽沉默了一瞬,迅速下达指令:走,带我去问他。
清洁工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打了补丁的旧棉服,脸上挂着浓重的倦意。他坐在派出所的临时接待室里,双手攥着一次性纸杯,手指在杯沿上无意识地摩擦着。
陈泽推开门,和小刘一起走了进去。他随手将档案袋放在桌上,坐在清洁工对面,语气平静地问:你就是报案的张师傅
是我……清洁工点点头,目光却有些闪躲,似乎对警察办公室的气氛感到不安。
你之前说,案发当天晚上,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陈泽开门见山。
清洁工沉默了一瞬,点点头:那天晚上……我加班清扫,就在大楼对面的街道。快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楼里传出来的声音……真是邪门啊,像是有人在哭,但又听不出是男是女……
哭声什么样的哭声陈泽目光一凝。
嗯……清洁工低下头,似乎在回忆,很低,很轻,但断断续续的,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有点飘……听着听着,感觉脑袋晕晕的,我就不敢再听了。
后来呢小刘忍不住追问。
后来清洁工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后来我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陈泽的语气变得更沉。
一个人影。清洁工手里的纸杯微微发抖,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令人不安的夜晚,我没看清脸,但那人……不对,那影子好像不是人。他从大楼里出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像是飘出来的一样。然后……然后转眼就没了。
你是说,有人从大楼里走出来,然后消失了小刘皱眉。
不是走,是飘!清洁工老张语气变得急促,双手用力握住纸杯,我发誓,我没看错!那东西没影子,脚也没沾地!
那之后你还看到什么吗陈泽不动声色地问。
老张摇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惶恐:没有……我吓得赶紧回家锁门,再也没敢出门。
张师傅,我们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陈泽的目光冷静得像刀,那影子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比如脚印,或者其他痕迹
老张愣了一下,像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慢慢点了点头:有……我记得很清楚,那影子经过的地方,地上好像多了些黑色的东西,像是……灰一样。
陈泽和小刘对视了一眼,随即站起身,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谢谢你的配合,张师傅。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
黑灰……不觉得熟悉吗陈泽站在车边,打开档案袋,将之前从现场提取的黑色粉末样本放在了小刘面前。
小刘脸色微变:又是那个东西
很像。陈泽将样本装回袋子,不过,仅凭报案人的证词,还不能完全确认。先回现场,把他提到的灰烬范围再仔细排查一遍。
两人驱车来到废弃大楼前,夜晚的大楼更加阴森。
小刘经过昨天那畸形人影的惊吓,本来是很不情愿来的,无奈迫于陈队冷冷的眼刀,蔫头巴脑的跟在后面。
陈泽带着小刘沿着清洁工提到的路径仔细搜查,很快就在入口附近找到了黑色的细小颗粒。
就是这些。小刘戴上手套,用镊子夹起地上的一撮黑色粉末,低声道,这些东西跟尸体上的粉末很像。
取样,带回去做对比检测。陈泽扫了一眼周围,又走到大楼入口附近,用手电照了照地面。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大楼外墙的一个角落,隐约刻着一些看不清的奇怪符号。
这是什么陈泽皱眉走上前,蹲下身仔细观察。
那些符号的线条极其细腻,像是用尖锐的物体刻上去的,表面已经被风化,但依稀能辨认出几何图案的痕迹。这些图案与之前尸体周围出现的纹路有些相似,但更古老、更复杂。
陈哥,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小刘低声嘀咕,刻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拍下来,送去技术科分析。陈泽冷声说道,心底却隐隐觉得不安。
回到警局后,陈泽立刻将现场采集的黑色粉末样本交给技术科,同时将大楼墙上的符号照片发给了相关部门进行比对。
处理完这些,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之前整理的案卷一字不漏地翻了两遍,试图找到新的突破口。
此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陈泽,电话那头传来何诗薇的声音,语气少了平日里的轻佻,多了几分认真,你让我分析的那块玉片,初步检测结果出来了。猜猜它是什么
说重点。陈泽直接切入。
成分很奇怪。何诗薇顿了顿,接着说,表面看起来像玉石,但其实内部掺杂了一种高密度的金属成分,类似于……某种高端合金。但更诡异的是,它的纹路和能量反应完全不符合地球常见的矿物性质。简单来说,这块东西,它可能——不是地球的。
陈泽眉头猛地一跳,握着电话的手下意识收紧:继续查,尽快给我确切结论。
没问题。何诗薇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对了,还有个事。你的‘小玉’不太安分。刚才我用高频扫描仪检测它的内部结构时,它好像……自己动了一下。
动了陈泽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是啊。何诗薇笑了一声,所以,我觉得,接下来可能需要你亲自陪我盯一盯了。说不定,这块小玉能给我们更多惊喜。
陈泽没有再说话,挂断电话后,目光定在桌上那张报案人的证词记录上。
不是地球的他低声重复着,心底升腾起一股复杂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