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直到最后,她们也没能抓到一个娃娃。
商总不想让小孩失望,于是发挥钞能力,临时找了两个高挑的保安过来帮忙抓娃娃。
仰潜云抱着仰鲸问：小鲸想要哪个娃娃呀
鲸鱼！小鲸要鲸鱼！幼崽高兴地比划着。
站在娃娃机旁的商雅风锁定了鲸鱼玩偶,朝两个保安点头示意：开始吧。
她们分工合作,十分默契。一人上前扶着娃娃机,另一人将娃娃机整个往娃娃出来的那个缺口方向倾斜,然后抱住娃娃机开始拼命摇晃,试图把仰鲸选中的那个鲸鱼娃娃摇出来。
没见过这场面的仰鲸乐得直拍手,看得旁边路过的路人目瞪口呆,瞬间惊出大小眼。
还……还能这样玩！
最后仰鲸抱着心爱的小鲸鱼,甜甜地朝两个保安姨姨道谢。
回老宅的路上,商雅风只觉得精疲力尽,副驾上的仰潜云看上去倒是一副还有余力的样子。
习惯未雨绸缪的商总皱起了眉,不行,下周得上健身房加练,无论如何也要把体力练上去！
仰鲸抱着小鲸鱼时不时发出一声傻笑：嘻嘻。
难得见到她这么有活力的样子,商雅风只觉得自己那颗苍老的心瞬间年轻了不少。
回到老宅,时间已经不早了,后备箱里满满当当的儿童购物袋被两个佣人提在了手上,一看这熟练的动作就知道平时给商修赋女士提过不少次。
吴司机把仰鲸从车上抱下来,刚把她放在地上就换来一声：谢谢姨姨。
司机冷硬的面容瞬间柔和,她半蹲在仰鲸面前,替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不客气,大小姐。
妈妈妈咪！仰鲸蹦蹦跳跳地走到两个妈妈身边,我有个好大好大的秘密要告诉你们！
商雅风、仰潜云蹲在幼崽面前,满眼宠溺：什么秘密呀
你们过来,我要悄悄告诉你们,不可以被别的人听见。仰鲸摇头晃脑的小模样十分可爱。
商雅风和仰潜云凑到她面前,幼崽湿漉漉的吻亲在了她们的脸上,下一秒,就听见她十分郑重地向她们宣布：我好爱好爱你们哒！
说完,不等两个妈妈做出反应,小孩抱着今天刚抓到的小鲸鱼一颠一颠地跑远了。
在百货公司血拼一天的商修赋刚下车,就看见自己的乖乖小孙女抱着一个小玩偶,迈着她的小短腿跑得飞快,身边只有佣人担心地喊声,不停喊着慢点,小心摔了。
而小孙女那两不靠谱的妈全蹲在地上,望着小孩一溜烟跑远的背影发呆。
商修赋：……逛个街怎么把女儿女媳逛傻了
商家老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爱孙心切的商修赋女士亲自跑到后厨,盯着厨师给自己的宝贝孙女做爱心晚餐。
她觉得自己的宝贝孙女实在是太瘦了,看那小胳膊小腿瘦的哟,衣服都只能穿最小码。不行,绝对不行,必须得给她的宝贝孙女好好补补。
客厅里,商雅风出去打电话了,仰潜云带着仰鲸坐在软绵的沙发上,立马就有佣人上前,端来了饭前水果,并且顺手把电视打开了。
一开屏,电视自动接上之前放映的剧情,仰潜云看了一会,讲的是霸总爱上清纯不做作的她,现在刚好演到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逃。
仰潜云：……一看就是商修赋女士喜欢的类型。
仰鲸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霸总邪魅一笑,朝女主恶狠狠地说道：很好,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听的仰潜云敏感肌都要出来了,连忙弯腰在茶几上找遥控器。
自闭许久的系统,汪的一声就哭了：宿主！你看看,这才是女主应该走的剧情啊！！！可是现在……男主都不知道被反派发卖到哪里去了——
系统的天那是塌了又塌,仰鲸嫌它吵,皱巴着脸往仰潜云怀里靠,急着找遥控器的仰潜云：小鲸,怎么了
她看着皱着小脸的仰鲸,顾不上找遥控器,一把将她薅到怀里,低头仔细查看她的状态：怎么了告诉妈妈,是有虫子在咬你吗还是哪里不舒服嗯
妈咪,我要看动画片！仰鲸气鼓鼓地说道。
嗯动画片小鲸还知道动画片我还以为商总是只会看财经类型的节目呢仰潜云揉了揉怀里的小崽子。
关于这一点,罗总助深藏功与名。
说话间,仰潜云突然在前面的电视柜上看见了遥控器,她把怀里的小崽子放到一边,起身拿过遥控器。
想了一下以前妹妹最经常看的那几个频道,拿着遥控器哐哐换台,电视节目闪了又闪,终于给仰潜云找到一个正在放动画片的电视台。
很经典的一部片子,名字叫猫猫兔兔群侠传,仰潜云也很喜欢,坐到崽子边上,与仰鲸一起看了起来。
系统伸出尔康手：……啊！它的女主啊！它那么大一个女主不去谈恋爱,反而坐在这里陪小孩看动画片！
系统哭得直撞墙,电视正好演到剧情高潮,仰鲸咯吱咯吱地笑出了声。
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系统：……程序更痛了,怎么办
打完电话的商雅风走了进来,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上同时露出聚精会神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
在看什么商雅风凑到仰潜云身边坐下,然后抬头看向电视屏幕,这是……动画片
是啊,陪小鲸看,你小时候喜欢看什么
商雅风想了一下自己极其匮乏的童年,嗯……大概是汤姆猫和杰克鼠
这是她在某次上完那天的所有课程后,离家出走的途中,坐在便利店的凳子上看过的唯一一部动画片。
直到现在,她都还能想起那天在便利店里传出的食物香味,就跟现在有点像——
商修赋从餐厅找了过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一家三口,脸上的笑瞬间被点亮了：开饭啦,今天有小鲸最爱的酸奶饼,还有雅风最爱的鸡翅以及……
那是名为家的味道。
一家三口从沙发上起身,朝餐厅走去,身后的佣人抚平沙发上的褶皱,关掉电视,将一切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餐桌上,在母亲絮絮叨叨的碎碎念中,商雅风看着正在跟仰鲸互动的仰潜云,柔和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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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商雅风和仰潜云终于得以撇下小孩去公司上班了,商修赋女士还沉浸在带孙的乐趣中,痛快地放走了两个疲倦的成年人,接过带孩子的重担。
晚上,仰鲸会抱着鲸鱼玩偶,坐在沙发上陪商修赋看电视。她托住自己的小肚子,一边伸出藕节般的小爪爪揉肚子,一边用小眼神偷偷瞟向门口,等妈妈们下班回家。
这样轻松快乐的日子没能过多久,因为商修赋女士的小男友打来了电话,在电话里哄得她迷了眼,立马就将小孙女抛到脑后,离开老宅去陪她的小男友了。
商雅风和仰潜云回来时,除了值班的佣人们,整个老宅就只有仰鲸抱着小鲸鱼,远远看去小小一团的身影。
她包着一床小毯子紧紧搂住鲸鱼玩偶蜷缩在沙发上,电视里还在放着两个妈妈和她一起看的那部动画片。
商雅风绷着脸找到这里,客厅的沙发很大,仰鲸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上面显得更加空旷。
商雅风瞳孔微缩,眼前这一幕诱发了她藏在心底的阴霾,仰潜云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想也不想上前拉住她垂在身侧冰冷的手。
商总……
女孩身上的温度朝她扩散,商雅风压下眼底的暴躁,一言不发地上前,俯身把小孩连人带毯的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幼崽没有醒,她在商雅风怀里蛄蛹一下,搂着鲸鱼玩偶往妈妈的怀里钻了钻。
仰潜云关掉电视,找了值班佣人询问了几句,得知商修赋外出后,没有再说什么,朝佣人道完谢后,回了卧室。
卧室里,仰鲸被商雅风塞回床上,她松开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站在翻开的行李箱前面,箱子里装的全都是仰鲸的东西,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仰潜云。
商雅风面色平静：你还有什么东西要一起带走吗
在门口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的仰潜云,突然上前抱住了她,将头埋进她的肩膀。
那个拥抱很紧,紧到她们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商雅风听见怀里的女孩用闷闷的声音说道：小鲸和你。
商雅风悬在空中的手慢慢地落到怀中人的背上,她的侧脸有一半陷在黑暗里。
我想了一下,以后我们不可以再像这样同时加班到这么晚。小鲸是我们的孩子,如何去陪伴照顾她是我们人生的课题。
商雅风轻轻嗯了一声,我想给小鲸请个保姆。
可是,你没关系吗仰潜云知道商雅风是有些怪癖的,但她不想再去纠结这些怪癖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商雅风不为人知的苦痛。
商雅风侧了侧头,将她的整个面容都袒露在灯光下,没关系的,我想好了。
回到了阔别几天的家,商雅风提着行李箱站在玄关处,以往简洁的装修显得无比冷清,没有人会在这里等她回家。
沙发上没有仰鲸最爱的玩偶,电视里是雷打不动的财经频道,没有母亲最爱的爱情狗血剧,也没有她的母亲……
啪嗒。
随后进来的仰潜云打开灯,明亮的灯光从天花板上倾泻,为冰冷的装修平添了几分温馨。
她抱着孩子走到呆立的商雅风身边,你不进去吗
商雅风的眼眸染上暖色,在等你们啊。
仰潜云轻哄着有些睡不稳的孩子回了卧室,商雅风提着行李箱进了储物间。
等到仰鲸又睡熟过去后,仰潜云松了口气,把孩子塞进被窝,仔细地压实被子。
商雅风站在柜子前进行物品分类,行李箱摊开放在她的脚边,箱子里的东西还是满满当当的。
仰潜云走过去,边说边挽起袖口：需要帮忙吗
啊……没事,我一个人就可以。
沉浸往事的商雅风将眼前破旧的雨伞推到最里面,把属于仰鲸的东西填满空荡荡的储物柜,然后关上了柜门。
那柄雨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质量也不是很好,伞骨早已锈迹斑斑,不能用了,伞面上还印着一个突兀的绿色盾牌。
父亲以前为了哄母亲开心,时常会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母亲去街上见识一些新奇玩意。
有次她们一家三口出门逛街,正好碰到有家糖果公司在做宣传活动,只要参加活动,就可以获得奖品。
沾了那次活动的光,商雅风第一次与母亲进行亲子活动。虽然最后她们输了,但是糖果公司依然送了她们一把雨伞,留作纪念。
商雅风很喜欢那把伞,每逢雨天必定会撑着它出门。
后来,在她父亲彻底撕破假面后,母亲崩溃了。
在某个雨天,回到老宅的商雅风碰到许久未见的母亲。她很高兴,压抑不住的高兴,然后朝母亲打了招呼。
坐在沙发上的母亲突然上前推搡她,一把将雨伞从她的手上抢了过去,狠狠摔在地上,一边尖叫一边当着商雅风的面,疯狂践踏那柄雨伞。
从头上流进眼眶的鲜血是商雅风关于那天最后的记忆。
她从家里搬走的时候,唯一带走的就是这柄破损的雨伞。
这几天和母亲的相处让她又起了贪恋,只是……母亲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母亲,爱情在她的世界里永远排在第一位。
她重新找到了真爱,所以毫不犹豫地再次撇下那个年幼的孩子,转身奔赴她的爱情。
这没什么,把雨伞推到柜子深处的商雅风告诉自己,毕竟眼下,她已经拥有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