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和叶星丛称得上无话不谈，可沈风亭的事，她谁都没有说。
这是她心底最深层的秘密。
因为沈风亭的死，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犯——尽管，她什么都没有做，沈风亭的家人甚至未婚妻都没有责怪过她。
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从这件事里走出来过。
孟瑶支撑着有些虚弱的身子，去了书房，之后，便拿了沈风亭那本手账出来。
“沈风亭？”叶星丛看着扉页上的签名，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人。
“哦，是了，你大学时候一个长得很好看的老师。我记得，好像你没有上几节课他就去世了。”叶星丛苦思冥想后得出结论。
“他就是我的秘密。”孟瑶盘腿坐在地板上，抬头看向沙发上的叶星丛。
她不想哭的，却莫名迸出了眼泪。
叶星丛伸手抱她，让她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她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你们在一起过。”
孟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终于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对叶星丛讲清楚。
“他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恋人，他完成了我的青春教育，和性教育。包括……对男人的审美。”
说到最后，孟瑶把脸贴在叶星丛的膝盖上，声音哽咽。
叶星丛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捧起孟瑶的脸来。
她温柔地凝视着她，用指腹替她擦去眼泪。
“不是这样的，孟瑶。”
“沈风亭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简单纯粹不假，却也太自私了。”
孟瑶的瞳孔猛地紧缩又放大，显然，被叶星丛的言论惊到。
“他……他不是坏人，他只是喜欢我。”她下意识地为沈风亭辩解。
“他在遇到你之后便选择了自杀，还在日记里多次提到遇到真爱就去死，并且，把这本日记当作遗物留给你。”叶星丛温柔地托着孟瑶的脸，认真地凝视她的眼睛，“他如果真爱你，怎么会这么做？”
孟瑶愣了一下，这是十年来，她没想过的。
“可他，还把所有的钱留给了我。”这句话已经有点底气不足。
“孟瑶，看着我。”叶星丛从来没有这样温柔细腻过，她像一个母亲，在安慰自己的小女孩。
“如果是我要自杀，会留一封信告诉秦枭，告诉璨璨和明珠，我是因为他们才去死的吗？他们是我最爱的人，哪怕我真的是为他们而死，也不会特地说，而是希望他们余生快快乐乐，对不对？”
孟瑶缄默不语。
这话，她没办法反驳。
换作她，也会和叶星丛一样。
“他沈风亭一个搞心理学的人，给了你最激情的体验后去死，还蓄谋已久，留了一本日记给你。这难道不是因为他心理阴暗，想临走时再搞个恶作剧？”
“呵，他去世多年，依然有人记得他，爱着他，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还有他母亲，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拿他的诗集做生日礼物，让你睹物思人，又是什么好东西？那个郭纤凝小姐，怕是也已经结婚了吧？”
孟瑶被叶星丛说的哑口无言。
的确，郭纤凝在沈风亭去世的第二年就有了新的感情，如今，已经做了人母。
“他……还留了1000万给我。”
“醒醒。”叶星丛无语地捏了捏孟瑶的脸颊，“对于一个要死的人，钱又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他家境殷实，你更是最不缺的就是钱，你怎么确定他给这个钱，不是为了让你内疚一辈子？”
“话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做错了什么？总不能大街上随便哪个人自杀了，留个条子说是因为遇见了你，你就要愧疚一辈子吧？”
“可我喜欢他呀。”孟瑶被叶星丛捏得清醒了一些，嘴上还再抗争。
“你喜欢个P。”叶星丛忍不住爆粗口。
“你要是喜欢他，怎么会第一次在办公室回来对我吐槽他是个文化牛盲。”叶星丛忘了，“文化牛盲”这个评价出自她自己并非孟瑶。
“后来被撩的有生理反应很正常，都是人嘛。”她如今说话的尺度越来越大。
“要我说，你就是被PUA精神操控了十年，还不自知。”她翻了个白眼，“没准你就是沈风亭最后一个研究课题。”
“这个人还真的，又聪明又冷酷。所谓的简单赤忱，都是表象。”
孟瑶被叶星丛说得哑口无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虽然不觉得沈风亭坏，可叶星丛这翻话，提供了一个她从未涉及的全新的角度。
“你想想他影响了你多少，连后来和我舅舅在一起，都有种代偿心理。”
“我从来没有把千丞当成过他的替身。”孟瑶说。
“可你在潜意识里，有补偿心理。”叶星丛说。
她和抑郁症对抗了多年，有一定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