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明明是宫里发生的事,任何事都应该由皇后做决断。
可这个丫头却指名道姓只要唐锦瑟去。
唐锦瑟左右为难,挺着个孕肚一时之间也不好跪下请罪。
只好开脱道:“娘娘,许是这丫头惊慌未定,怕惊扰了娘娘尊驾。
不如先让民妇听听她说的话是否靠谱,随后再来回禀。”
皇后的面色刚才还僵了,可听到唐锦瑟这么说,随即就恢复刚才的慈容:
“也好,你去吧。”
唐锦瑟随着坤宁宫的宫娥来到关押那丫头的地方。
她站在屋外透过窗瞧着,那丫头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满面血泪。
宫娥已经给她包扎过清理过,可是明明俊俏的小脸上,此刻却阴郁一片。
唐锦瑟走进屋内,那丫头瞧见是她,一愣。
脸上的郁闷愁忧也不见了,眼底也亮了起来。
她连忙朝着唐锦瑟磕头一拜,“多谢贵人出手救奴婢!”
唐锦瑟摆摆手,“你是何人,为何良妃要杀你?”
小丫头闻言呆住,一双圆圆的眸子盯着唐锦瑟好久。
“贵人神机妙算,奴婢还没说呢,贵人就知道是良妃了。”
刘妈搬来了凳子,唐锦瑟杵着腰坐下,又问:
“听坤宁宫的奴婢说,你只愿意同我细说一切经过?”
丫头点头,在她生死迷离之际,只有唐锦瑟肯救她,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值得把一切告诉眼前的人。
只见她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磕在青石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贵人,奴婢无意中撞见良妃娘娘和楚王在谋略什么,只在屋外听到他们二人说沈屹坤不在京城,要动手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仅仅因为这句,她差点丧了命。
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唐锦瑟忽地捏紧了袖子,什么叫做趁沈屹坤不在京城?
什么叫做要动手就趁现在?
一想到今日的香毒蜡烛,她就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难不成,要逼宫谋反吗?
思及此,她仔细观察着跟前人的面部表情。
打量读心之下,断定对方没有胡言乱语才道:
“刘妈,你去接应苏黎他们。”
若是对方造反是不可避免的事,那她就抢占先机,在他们造反前就把对方拿下!
唐锦瑟走出屋,来到坤宁宫的主殿。
再三思索之后,将刚刚听到的全盘告诉皇后。
皇后闻言立即震怒,一拍桌子呵斥道:“简直是狼子野心!”
可是碍于他们现在没有对方谋反的证据,根本没办法告诉皇帝这回事。
毕竟,此事干系重大。
不是用嘴说说就行的。
但是唐锦瑟相信那个小宫女的话。
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沈屹明消失,醉心散的蜡烛,还有沈屹坤不在京城……
种种迹象表明,楚王可能真的要反了。
正是皇后头疼困于没有证据时,唐锦瑟心生一计,道:“皇后娘娘,民妇有个办法。”
她悄悄附耳过去。
皇后听完她的话后,那双冰眸忽地瞪大。
一向从容的皇后竟也有失态的时候。
皇后连忙摆手:“不可,此法太过冒险。”
“娘娘,若是不趁现在动手,来日便是良妃楚王为刀俎,我等为鱼肉啊。”
犹豫就会败北,这是她经历这么多事以来学到的道理。
唐锦瑟说着就要跪下,奈何孕肚太大行事不便。
她苦苦劝道:“皇后娘娘,如若此计失败,民妇愿独自一人承担后果,绝不给娘娘添麻烦!”
唐锦瑟之所以这么坚持,是因为她知道。
若是楚王等人谋反成功,她落到沈屹明手中的话,对方必定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既然是这样,她宁可背水一战。
皇后见她如此坚持,竟是在她身上瞧见了当初苏凉的影子。
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推拒的话来。
皇后叹了口气,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个玉佩来给唐锦瑟。
“见此玉佩如见本宫,若是到时出了意外,你可凭此玉佩躲过守卫,顺利出宫。”
那块冰凉的玉佩被塞进唐锦瑟手里,她握着玉佩的手微颤。
心里荡起一层层暖意,哽咽道:“若到那时,便是民妇偷了娘娘的玉佩,一切皆与娘娘无关。”
皇后如此为她的安危着想,她便不会置皇后于危险中。
傍晚之时,皇家晚宴开始。
碧霄宫里灯火通明,丝竹管乐声渐起,满座无虚席。
舞女们在殿下舞着身段,旁边的良妃端着酒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皇后瞥了她一眼,故意问道:“良妃似是心情不佳啊,是有什么心事吗?”
良妃猛然回神,一双细长的眸子里藏起狡黠。
“多谢皇后娘娘挂心,臣妾无事。”
她敷衍般地回了皇后,又笑笑喝酒掩饰,实则那双眸子时不时地观察着殿外。
却不料,下一刻殿内有宫女惊呼:“楚王殿下!”
所有人齐齐望去,只见楚王坐在原地,脸色红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挠着脖颈耳后,俨然一副过敏的模样。
皇帝见状,连道:“宣太医!!”
两三个太医急匆匆赶来,一个给楚王诊脉施针,另一个检查着楚王桌前的菜品,还有一个查探着帝后饮食的安全。
一通操作下来,碧霄宫里人人神色惊恐,生怕是宴会的菜肴被人动了手脚。
结果听太医禀告:“陛下,楚王殿下乃是过敏之症,微臣已经给殿下服用了缓解之药。”
皇帝眉头紧皱,疑惑道:“何物过敏?”
太医面面相觑,他们只找出了暂时缓解楚王过敏的办法,却没有找到过敏的源头。
方才查探了饮品菜品,皆无结果。
正是众人疑惑之时,只听周公公急匆匆来通传:
“陛下,唐氏唐锦瑟求见陛下,她说她知道楚王殿下过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