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科幻小说 > 沈竹夭萧彻 > 章节目录 沈竹夭萧彻第9章
    “活着,纪时,你要活下去!”

    一片深沉的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沈竹夭的名字。

    而她的身后,一张张凶恶狞笑着的面孔在不住地追赶,她拼命的逃,却好像怎么也逃不掉。

    眼前铺展开一地鲜血。

    下一秒,她却脚下踩空,骤然失重,掉落深渊!

    “铭州哥!”

    她猛然惊叫了一声,一下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烟草味,让沈竹夭神智缓缓清醒。

    她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烟草味的来源是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他背对着她,指尖烟火一点点燃尽。

    也不知他在那站了多久,烟灰缸里已经都是烟蒂。

    沈竹夭看着萧彻的背影,心里渐渐定了下来。

    她下了床,走到他背后拥住他,依恋的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背脊上。

    黑暗中,她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怎么不睡觉?”

    萧彻神色一暗,将手里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

    沈竹夭一惊,抬眼看着萧彻,却被他眼里的阴沉吓到。

    空气中缭绕的烟雾还没有消散,他薄唇紧抿,

    她喘息着,萧彻低沉冰冷的声音却一下把她冻结在原地。

    “沈竹夭,你不配叫我哥的名字。”

    沈竹夭脸色一下苍白,那粘稠的血腥味似乎又一瞬卷上了她,她怔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开口:“阿泽,铭州哥的死真的不是我害的。”

    一年前,她和周铭州,温雅三人被抓,

    三人本分别逃了出去,却又被抓回,周铭州惨死在她和温雅面前,被救出后,温雅便疯了。

    萧彻嘴角微勾,嘲讽中带着冷意:“我哥死了,温雅疯了,就你好好的?”

    不止如此,疯了的温雅一直在喃喃着有人出卖了他们,

    死人和疯子总不会说谎,唯一留下来的她难道不就是那个叛徒吗?

    沈竹夭一时哑口,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一年多了,日日夜夜,那个血色的夜晚纠缠着她,似乎不把她拖下地狱便不罢休。

    可更让她无奈悲闷的是,萧彻几乎魔怔了一样,认定了周铭州是她害死的。

    那些如恶鬼般的声音又响起。

    “活着……纪时”

    “贱人……敢逃跑……”

    “该死!……弄死他”

    她捂住头,想要把那些在脑海中翻涌的画面驱逐,可最终也只能无能为力的蜷成一团。

    萧彻冷眼看着她:“装模作样!”

    他真是厌烦极了她这幅样子,每次一提,就要装作头疼逃避。

    可他不明白,有些东西太过残忍,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的。

    下一刻,萧彻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哐——!”

    巨大的关门声让沈竹夭一下回过神,她喘息着,看着紧闭的房门,一双清亮的眸子在黑夜中渐如枯井。

    第二天,阳光冷冷洒在她身上,沈竹夭似乎恢复了平静。

    她收拾好自己,照常去幼稚园上班。

    幼稚园的园长见到她,笑着问:“苏老师,今天发工资,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是要帮你捐给山区的孩子吗?”

    沈竹夭笑了笑:“是,给我留一点日常生活费就行。”

    园长不禁感慨:“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每个月又是捐钱又是去福利院做义工的。”

    沈竹夭只是笑笑,眼神却沉寂着旁人难懂的仓惶。

    她是好人吗?不算吧。

    她只是太早知道苦难的模样,所以才想尽力留下一点光。

    也许老天就不会那么残忍,一次又一次的夺走她生命里仅剩的温暖。

    下了班,她回到家,如往常一般做好饭,等着萧彻回家。

    她通常会等很久,萧彻是外科医生,经常加班。

    但今天,萧彻却回的很早。

    沈竹夭笑着上前接过他的外套:“阿泽,吃饭吧。”

    萧彻没有理会。

    他沉着脸,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气氛一下被压抑着。

    沈竹夭心一颤,抖了抖他的外套要拿去挂着,却从外套里掉出一封信。

    “这是……什么?”

    她捡起来看了看,是一封美国的来信。

    萧彻把信封从她手里抽了出来,看着她淡淡开口:“温雅寄来的。”

    温雅疯了后,一直在国外接受治疗。

    沈竹夭放外套的手一僵,点头不语。

    见她又不说话,萧彻转身,墨黑的眸子透出清冷的光,沉声开口:“沈竹夭,我给你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沈竹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周铭州遇害的事情。

    沈竹夭心头升起一阵疲惫,她抬头看着萧彻。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犯人,而此刻是在给她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沈竹夭看懂了。

    这一刻,好似有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痛得她呼吸不过来。

    明明在绑架的事件发生之前,他们曾那么相爱,为什么到现在,她说什么他都不肯相信?!

    该说的,她真的早就说过了。

    他不相信,她说再多,也不过是狡辩罢了。

    见她不说话,萧彻心头锐利的眼眸直直射向她,缓缓开口:“温雅要回来了。”

    温雅要回来了!

    沈竹夭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却只在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道:“先吃饭吧。”

    萧彻眉心深皱,眼中隐隐有怒意在灼烧。

    她又在转移话题了。

    “不用,我回医院了。”

    萧彻语气生冷,说完拿起外套便径直又出了门。

    沈竹夭一个人在饭桌前坐了很久。

    整个屋子静得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沉闷得似是陷在了黑暗的泥淖里,挣不脱。

    桌上的饭菜已经冷掉了,沈竹夭回过神来,起身将饭菜收拾好,重新烧水想煮点饺子给萧彻送过去。

    今天是冬至,他们认识的日子,应该要吃饺子的。

    以前每到这一天,他还会亲手给她煮饺子……

    她出神地看着锅里的水一点点冒着气泡。

    “叮叮叮……”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让她一下回过神。

    来电显示是舅妈唐红。

    沈竹夭只看了一眼,便任由电话一直响着,没有接。

    只在今天,她真的不想听见这个女人的声音,会把她心口残存的温暖一下打散。

    可是那头的人仍旧不死心,一直打个不停。

    沈竹夭终于不耐,久久才勉强接通了电话。

    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尖刻的叫骂,几乎要刺穿她耳膜:“你个白眼狼!现在翅膀硬了,敢不接我电话了是吧?!”

    沈竹夭嘴唇不由紧抿,压着心底的愤懑没有说话。

    那头见她不搭理,声音又陡然拔高:“你表弟要交学费了没钱,你现在就给我打钱过来!”

    钱,钱,钱。

    当然又是为了要钱。

    这一次的借口真是足够烂的,下一次,大概就差说她表弟病重了。

    沈竹夭眉头蹙起,只冷冷吐出两个字:“没钱。”

    那边的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沈竹夭,你爸妈死后,是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现在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话音刚落,沈竹夭攥紧了手机,眼神像破裂的水晶迸入眼般刺痛。

    她的声音不重,一字一句却又沉又痛:“吞了我爸妈的保险钱,让我睡了十几年的阳台,每天给我一顿剩饭,你养我,你是在养人,还是在养狗?”

    陈年的伤口又一次被狠狠撕开,尖锐的痛楚让她的眼眶不受控制的变红。

    那头的人似乎是被噎了一下,继而又恼怒的叫嚣:“你不给钱,我就去找萧彻,他是著名脑外科医生,肯定有的是钱!”

    “咕咕咕……”锅里的水开始沸腾。

    沈竹夭的指节一寸寸握得泛白,半晌才吐出一句:“我给。”

    说完,她挂断电话,喉咙哽得发疼。

    沈竹夭敛起自己的情绪,强打起精神,煮好了饺子。

    用保温桶装了,她开车来到医院。

    但她却没有找到萧彻,正疑惑间,一道温柔的男声传来。

    “来找萧彻吗?”

    沈竹夭转头,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赵立。

    他是萧彻的同事,同时也是她的朋友。

    她笑着点点头:“嗯。”

    赵立收起手上的病历本:“萧彻今天没有手术,早就下班了,现在大概去了酒吧。”

    酒吧?

    沈竹夭神情暗了下来,原来,他竟在骗她。

    赵立粗枝大叶的,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又问:“你最近睡得好点了吗?给你开的那个药一定要注意用量啊!”

    沈竹夭的笑顿了顿,眼底一沉,笑却没变:“好多了。”

    赵立这时终于注意到她手上的保温桶,脸色微变,有些尴尬的道:“那什么……我带你过去找他吧。”

    沈竹夭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荷色酒吧。

    人头攒动,音乐喧嚣,灯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沈竹夭走进酒吧,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吧台一杯一杯灌酒的萧彻,他面前全是空瓶。

    他在借酒消愁。

    沈竹夭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她脚步顿了顿才走过去。

    这时,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却抢先一步来到萧彻身边。

    “帅哥,不请我喝一杯吗?”女人的手点在萧彻的胸膛,一点点往下滑。

    可是下一秒,她那只手便被人抓住。

    沈竹夭轻轻甩开那只手,淡淡道:“小姐,这是我男朋友。”

    萧彻醉眼朦胧,却在看到她的脸时嗤笑一声:“你配吗?”

    喧嚣的音乐声仿佛忽然静了下来。

    沈竹夭看着眼前的萧彻,他眉眼如冰,她想伸手融掉这样的冷,却抬不起手。

    “你喝醉了。”她忍住心里那一点苦涩,上前想扶他离开。

    可萧彻却直接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赵立不满的说:“你怎么能这么对纪时?”

    沈竹夭脸色一僵,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没事。”

    醉意将心底的不满放大,萧彻看着眼前这一幕,竟冷笑一声直接推开两人就走。

    “阿泽……”沈竹夭叫了一声,想要追上去。

    身后人群却忽然骚动,她被人撞了一把,直接磕在了桌角。

    沈竹夭不由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转过脸,只见两个醉汉已是打了起来。

    拳拳见血,一个男人操起碎酒瓶,扎向另一个:“敢打老子,去死吧!”

    沈竹夭的脑子忽然嗡了一下,一年前的画面瞬间从脑海中涌出来。

    那些人狰狞丑恶的面孔,周铭州的鲜血,还有她被人抓着头发往地上疯狂撞击的疼痛感一阵阵袭来。

    她尖叫一声,蹲下身捂住头,一个劲地重复:“不要,不要杀他!”

    “纪时,你怎么了?”

    赵立见她这样,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想要将她强行带出。

    但沈竹夭此刻已经完全听不见任何人的话,她不停的颤抖,眼前都是红色,红得她几欲呕吐。

    她脑海中天旋地转,终于陷入一片黑暗。

    ……

    黑暗里,相同的噩梦,沈竹夭又一次一脚踏空,猛然惊醒。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那惨白的天花板。

    天已经亮了,房里空荡荡的。

    沈竹夭从床上坐起来,想起昨天的事,心情有些沉重。

    整理了一下自己,她深吸一口气,走出病房,却在门外看见了萧彻!

    萧彻穿着白大褂,抬头看到她,眼神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