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婶这么一闹，关于浅古湾项目也进入大众视野。
对于H省来说，这也是下半年的重点扶持项目，需要一个正面形象，所以不论是良郡集团还是毕圪杭，在这个节骨眼上都不能掉链子。
毕圪杭还特意连线聂辞开了视频会议。
“我建议，让案情透明化。”聂辞漂亮的脸蛋出现在LED显示屏上，她不卑不亢道：“与其让媒体被带节奏，不如我们公布细节，对公司来说也是一次免费的正能量的宣传。”
毕圪杭垂着目光没说话。
马上有人提出异议：“现在人哪有那个耐性去明辨是非？会习惯性同情弱势群体，就算司法部门证明了我们清白，可舆论环境不会轻易改变。”
随即有人赞同：“这例子还少吗？某品牌的饮料被造谣是糖浆勾兑，即便到权威部门拿到了检测报告自证清白也迟了，品牌口碑崩塌，早已被市场淘汰。”
接着，就有提议私下协商，无非就是多给点钱，让昆婶在媒体面前改口，这叫及时止损。
就在这时，会议的门被推开。
大家回头看，纪衡带着卫之和贾肃走进了会议室。
他身高腿长，穿着得体，年轻英俊，走到哪都好像是自带光环，着实吸引眼球。
底下有人小声议论，“听说纪总和毕小姐好事将近啊……”
“这可是毕总千挑万选的女婿，他要是娶了毕小姐，以后在帝都不得横着走！”
视频那头，聂辞原本是想装作没看到的，可谁让画面音质都太好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那几个说悄悄话的，就像是对着麦克风说的一样，害她想装作听不到都难。
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走进来的男人身上，待他落座后，从窗外打进来一束光，恰好落在他身上。他坐的位置侧对她，那一侧沐浴在阳光里的侧颜，实在是骨相优越，就像一件艺术品。
“不好意思，堵车。”纪衡坐在毕圪杭旁边的空位，抬起黑眸很自然地朝屏幕的方向扫一眼，又淡淡收回目光。
就像在跟下属打招呼似的。
聂辞深呼吸，强烈抑制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呵呵，这老板的范儿被他拿捏得哦～
“纪总，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纪衡靠向椅背，朝聂辞的方向微微侧过身，“我想请问诸位，如果对方拿到第一笔钱后，很快就花完了，他们会怎么做？”
众人一怔，眼神开始回避。
“集团不在乎多花一笔安抚金，反正也是记在公司的账上，与在座各位不会发生利益冲突，大家都不会少拿一毛钱，可棘手的问题解决了！”
他这话说得有够直白，狠狠打了这些高层的脸。
有人脸色变得不好看，刚想说话，纪衡缓缓道：“但是，真的解决了吗？就像我刚才问的那样，他们太轻易得到这笔钱了，你们还指望他们从此以后就会变得勤奋努力？”
“纪总这样讲就太片面了吧！我们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会跟他们签好合约，如果他们违约，我们大可以告他们！”
“没错！只要签了合约就不怕了。”
纪衡摇头失笑，去看毕圪杭，他的脸色有几分阴沉。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说话的是聂辞，她在屏幕那端听得清清楚楚，没忍住出声道：“为什么要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时才想到法律呢？如果，我们给出第一笔钱，那不是和解，那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过错，我们就会失去主动权！等对方第二次、第三次向集团狮子大开口时，拒绝就只会激怒对方，让他们会变得更加歇斯底里！反正，这笔钱得到得太容易了，连他们都会觉得是我们心虚！你们所谓的协议，只具有法律层面的意义，在道德层面的约束力基本为0！”
她说完，底下的神情都不太好看。
其实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不过在座的都是老油条了，诚如纪衡所说，反正赔偿也是集团掏钱，跟他们个人不发生冲突！
既然个人的利益得到了保障，谁还会费心费力去碰这根硬钉子？都怕砸到自己的脚！
所以，也都跟着装糊涂，冠冕堂皇说出一堆道理，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也不觉得有多严重。
谁知道，聂辞就是个爱较真的，宁愿把所有问题都摊开来！再加上一个帮腔的纪衡，让他们想要蒙混过关都不行！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和沉闷，没有人再搭腔，倒不是说全部赞同或是无话可说，这种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抵制。
不论好坏，他们是不再说话，反正到最后如果搞砸了，那也轮不到他们来背黑锅。
纪衡冷眼环顾一圈，唇角嘲弄地掀起，倏尔道：“毕总，我建议走司法程序，随便昆家怎么闹，咱们都奉陪到底。”
聂辞调过视线去看他。
隔着一道屏障，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又都刚好自然调开。
聂辞早前有跟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他当时的态度就跟在座的各位一样，能用钱解决的，就绝不会浪费多余的时间去死磕。
毕竟对他们商人来说，时间和精力就是用来创造更多价值的！他们是懂得取舍和利益最大化的。
可是现在，他竟改变了初衷，选择与她站在一处。
老实说，甚至连他出现在这个会议上，她都是意外的。
纪衡说得好像轻描淡写，口吻却是毋庸置疑的，底下有人不屑地撇撇嘴，准备一副要看好戏的架势。
毕圪杭看他，又扭头去看视频那端的人，“聂律师的意见也是一样？”
聂辞点头，“作为集团的合作伙伴，我的出发点始终是集团利益，而是个人得失。”
纪衡挑眉，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戏谑。
说话真是越来越毒，也越来越得罪人了，也不知道像了谁……
卫之和贾肃对视，两人都默默挑起大拇指。
最后，毕圪杭拍板敲定要走司法程序，公关部和法务部通力配合。
聂辞松口气，与毕圪杭打过招呼后就要关闭视频。
这时，衡突然看向她，“我不在那，你要照顾好自己。”
聂辞一愣，随即说了句“谢谢纪总关心”就关闭了视频。
正在收拾东西的各位全都伸长了耳朵，这是什么情况？
都知道这对谈过，难道还藕断丝连？
那未免也太大胆了吧，置毕小姐于何地？尤其还是当着未来岳父的面！
这也太嚣张了吧！
又或者说，纪衡本来就和毕宜萱没什么？所以他才能如此正大光明！
毕圪杭皱起眉，脸上表情有几分不悦，起身带着秘书就离开，看都没看纪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