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泰殿外,已经苦等了一上午的众人,见殿内迟迟未有消息传出,个个心急如焚,有那性子急的,更是不时伸长了脖子去探看。
正在这时,只见殿前传来吱呀几声响,紧闭的殿门终于打开。
几十双眼睛顿时齐刷刷地看向来人,见是太后之后,众人又忙不迭地跪安行礼。
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太后平静说道:“陛下已经醒来,暂且无碍,只是十分忧心朝政,今日便不见家人,皇后尔等先行退下吧,过两日陛下自会召见你们。”
接着太后又看向五位内阁大臣,转达了圣意,“几位大人,陛下有请。”
“有劳太后娘娘了,臣等惶恐。”
秦晏等人忙垂首谢恩。
“陛下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几位大人尽量长话短说,要劝着陛下多休息。哀家有事先回永寿宫,朝堂之事便有劳几位大人多多为陛下分忧了。”
太后又叮嘱了一句。
“此乃臣等份内之事,不敢居功,恭送太后娘娘!”
秦晏等人再次垂首应和,郑重拜别了太后。
“皇后,你们也跟着哀家走吧,既然皇帝醒了,后宫之事也该另作安排了。”
走前太后又叫走了皇后和一众妃嫔,剩下的几位皇子公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了寒暄争斗的兴致,各怀心事地走了。
而秦晏等人进了交泰殿,一眼便看见了龙榻上虚弱至极的帝王,五人行了礼垂首立于一旁,心中惊疑不定。
“扶朕起来。”乾元帝颤声说着,由常盛公公扶着半靠在床头说话。
“朕这一觉睡了月余,恐是落下了许多朝政,几位爱卿同朕说说这一多月来朝堂上发生的事吧。”
“臣等遵旨。”
五位内阁大臣轮流上阵,给乾元帝汇报了他昏迷之后朝野内外大大小小的事务,显然都是事先经过筛选有必要呈现圣前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当然不会拿来打扰皇帝。
好在这一个月来,天下太平,朝中虽有些动荡,却也没生出什么乱子,可以说是忙中有序,慌而不乱。
“辛苦众位爱卿了。”
乾元帝听罢波澜不惊,看来暗中之人比他想象的还能沉得住气。
“臣等不辛苦,唯愿陛下龙体安康,早日归朝。”
狄大学士首个出声耿直说道。
其余四人纷纷附和,扬言陛下有真龙护佑,定能转危为安。
“朕的身体朕清楚,你们就不必哄瞒朕了。”
乾元帝扬手轻轻挥了挥,一脸的疲态。
“朕龙体欠安,不知何时才能好转,归朝之日恐怕遥遥无期。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天召见众位爱卿便是想商谈立储与太子监国一事。”
五位大臣见皇帝终于说到了要点,面上齐齐露出急切与凝重之色。
“立储遗诏朕已经下过了,今日朕便再授一道口谕。三日之后,早朝之上,将由五位爱卿旁证,常盛公公会当庭宣读朕的立储文诏,并传朕口谕,由新立的太子暂领监国之职,统摄百官。烦劳五位爱卿今后要多加辅佐太子,助他打理政务,稳固天下。”
乾元帝气若游丝说道,灰败的脸上愈显疲累。
很显然,醒来之后的一番折腾让他虚弱的身体颇为消受不住。
“臣等必鞠躬尽瘁,定不负陛下所托,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秦晏等人纷纷奏表忠心,为皇帝当前的身体状况担忧不已。
乾元帝哂笑一声,“放心吧,朕还舍不得这大雍的大好江山,总会努力多活些日头,再多瞧几眼这盛世人间。”
说罢突然重重喘咳了起来,似要断气一般。
咳出的痰液中甚至带着血沫。
一旁的常盛公公吓得魂不附体,锐声喊道:“邹院判,快来,快瞧瞧陛下这是怎么了。”
这一声叫喊也将秦晏等人吓得心惊肉跳,却依然呆立原地不敢上前围看。
邹院判急步上前喂皇帝吃下了一颗药丸,又扎了几针,终于将对方的病症稳住。
“陛下,您沉疴初醒,实在不宜太过劳累,不如好好暂歇一番,稍后醒来再召见几位大人商议朝政。”
诊脉过后,邹院判轻声规劝道。
“陛下您龙体要紧,臣等先行告退,暂不离宫。您若有要事吩咐,派常盛公公着人来通禀一声便可,臣等随叫随到。”
秦晏赶忙出声劝阻,上前帮扶着皇帝躺下。
“理当如此,还请陛下多加歇息,爱护龙体。”
其他四位大臣也异口同声说道。
“朕知晓了,众卿退下吧。这几日也不必进宫,自去忙三日后的早朝之事便可。朕将太子与大雍便暂且托付给几位爱卿了,切莫让朕失望。”
乾元帝精疲力尽地交待完最后一番话,躺在龙榻之上再也无力动弹了。
“臣等自当尽忠职守,不负圣恩。”
秦晏等人领命,一脸凝重地离开了交泰殿,并一道去了文思阁商讨三日之后的立储宣诏之事。
很快,六部尚书也被请进了宫门,共商要事。
于是“三日之后便要正式立储”的风声便不胫而走,飞快传遍了后宫与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