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看起来,是一个短短的,简短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的重量,和它的含义,到底意味着什么?对于金漫和萧砚来说,都是非常的清楚明白,金漫却恍若不知,只是用一双狐狸眼,静静的望着萧砚,她在等着这个人,给他一个最后的答案,似乎带着一趟绝大的决心,仿佛是萧砚,此时此刻,说什么,金漫都会去相信,只要他能给出他一个公正的回答。
只要这个回答,是能让萧砚良心上过得去的答案,金漫就决定,不会再去拆穿他,甚至他仿佛,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压根不可能,去怀疑萧砚给他的这个答案,到底是真的是假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只要他给她,金漫就全盘接受,不去怀疑,也正是因为现在金漫的眼神,过分的清澈,过分的纯净,让萧砚满肚子的之前想好的,所有的理由,全都付诸东流。
没有办法,在金漫的这种眼神之下,再说出任何欺骗的话来,萧砚到底,是从前的皇子,只知道如此做,确实是对自己刚刚到手的江山社稷,大有裨益,也确实对自己,坐稳皇帝的宝座,有绝大的好处,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对着这个一直在枪林弹雨中,保护自己的人,在用他的花言巧语,用政客的口舌,去说服她了。
许久,萧砚正要张口去说的时候,只看到金漫朝他轻轻摆了摆头,说道,“殿下,今天已经很晚了,改日再谈吧。”
萧砚着实的在心里松了口气,人本身的劣根性,和拖延性,让他直觉得认为金漫现在不想听这个回答,对他是极其有利的,金漫也确实像是放弃了一般,不再等着去听这个的问题的回答。
此时的金漫,已经再次往前走了两步,重新站到了书房近前,仔细的对着那把锁头出神。
没有记错的话,方才她似乎听见萧砚说,让他的手,离开那个锁芯的位置,尽管这道锁上,没有被人留下锁孔和锁芯,但是凭借金漫对锁的熟悉,这把锁的中心,应当就是这里了,她想了想,这一次换成拔下头上的发簪,去拨弄这锁心的位置,这一路上走来,金漫身上的首饰,早已经跑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连头上的发簪也是不知什么时候,从别人那里顺来的,也只能将她的满头长发挽起。这一头长发能如此整齐的呆在头上,可是全靠这根簪子。
可是现在呢,这手里再也没有称手的东西,只能是需要用这发簪来拨弄那把锁,让他把这锁再研究的更透彻一点,也只能借助这外力,只能把它从头上拔下了,这一把头发拿下来之后,整个一片长发,如瀑布般散在身后。金漫有些狼狈的甩了甩头,啧啧了两声。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天生丽质,就算是在这么艰苦的情况下,就算是金漫现在,全身的衣衫近乎褴褛,身上也可以说得上是蓬头垢面,可是偏偏就是,有着让人离不开眼神的,夺人心魄的美。
但此时的萧砚,却没有一点心情,去欣赏金漫的这份美丽,他仍沉浸在刚才的,自己的内心的天人交战之中,金漫用那个发簪,研究着锁芯,冷不防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对着他郑重,而且诚恳的说道,“除了方才是我的人之外,这一路上,所有的事情,都并非我所为,只是先安排这次而已,还有之前我们经历的,在试炼谷中间的那些坎坷和危险,也并非是我一手操控,这背后主谋,另有其人,金漫你可信我?”
萧砚终于还是将这番实话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心里竟然一阵说不出的放松和畅快,看来之前的岁月里,他所有的那些不舒服和压抑感,都是来自于内心中有太多的块垒,没有办法对他人言说。
也就是趁着这个时机,萧砚才能难得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他对着金漫的背影,眼神是自己和别人都从未发觉的温柔,以及一丝隐藏其中的愧疚,真诚的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
金漫抬起手,依然是用背对着他,却是用手背摆了摆,先是一阵沉默,也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但却让这个瞬间,在两人之间,变得格外的尴尬和冗长,尤其是萧砚,觉得这一瞬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十分的煎熬,他很怕,金漫的这个摆手的姿势,其实是在和他告别,甚至于,他已经做好了去接受金漫怒火的准备,谁不知道,这个呛口的小辣椒,若是知道自己被欺骗了之后,会做出如何大的反应?
总之,萧砚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和思想准备,并且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金漫发火,也绝对不还口,绝对不狡辩,让他骂,让他说,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金漫实在去不过,他就让金漫捶自己几下,或者踢自己几脚也未尝不可,只要他能够原谅自己,只要他能够不离开自己。
可是出乎萧砚意料之外的,是这金漫。她只是呵呵的笑了两声,似乎想去缓解一下眼前的这份短暂的尴尬,她仍旧背对着萧砚,说道,“殿下是真心以真诚待我,有这一点,便足够了,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之前那些危险,并非是你所为。”
毕竟,谁会让自己人真的狠心,对自己造成不利的影响呢?他可以用他的性命或者是将别人的性命当做筹码,放在天平之上去,测试人心去衡量成败,但是,他却不能让这些小动作。人为的打乱自己登上宝座的计划和步伐,萧砚是个拎得清的人,一码归一码,他总不能因小失大,所以就算他不说,金漫也不会怀疑之前的事情,也是他做了手脚。
只是现在,他仍然被蒙在鼓里,刚才还让人问了他那么愚蠢的问题,让他做两难的取舍,想到这儿,金漫的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怄气。
但是想到现在,眼前这位可是当今天子,九五至尊,已经如此卑躬屈膝的和自己说话了。就已经算可以了,看他现在态度还算诚恳,金漫决定大人大量的放他一马,这笔小账,只在心里悄悄的记下就好。
“殿下不必如此,我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怀疑你分毫,只要你我一心向敌人,我就不会……不会离开殿下的左右。”
她口中仍然称他为殿下,并没有换成现在的新的称呼,尽管现在的萧砚已经是当朝的皇帝称呼一声陛下也不足为过,可是就是这一生殿下确实让。萧砚已经找回了从前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他和金漫之间,还是那么的默契,那么的亲近,像是之前在鸿王府里一般的日子,这一点让萧砚找到了久违的安心。
金漫将手中的锁,放在了萧砚的手上,说道,“既然殿下,对这里如此熟悉,那么不如将这锁和房门一并打开,没有这份这份传说中的宝藏,多少还是不能让您安心的,坐在宝座之上,既然今天已经找到这里,殿下不如索性告诉我,这锁要如何打开?”
谁人不会反将对方一军呢?此时的金漫,本着这种想法:萧砚如果答应了,打开锁自然是好,若是他不肯也没什么办法,至少他们两个之间算是扯平了,看着金漫那眼神之中的倔强小神情,以及那一点点的坏笑,萧砚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震,一阵的放松,竟然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紧张感,一边说道,“也好,那就如你所说,今日我们乘胜追击,将这好事做到底,说起来,这间房子,我已经有十余年未曾踏入这门,打开之后,门的背后,是好是坏,我也不知。”
“无妨,殿下。无论好坏,我都会在你身边。”
金漫算是变相的,给了萧砚一个承诺。
这是她今晚上第二次对萧砚做出许诺,而她的许诺,确实让萧砚有了更多的放心,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过金漫,给任何人,许诺任何东西,眼前对他,已然算得上是破例了,就是这一点点,小小的与众不同,却让萧砚感受到了一丝从内心涌起的暗喜,像是得到了某种暗搓搓的表扬的小孩子一样,吃到了这枚别人不知道的糖,这丝甜蜜,就进入到了萧砚的心底。
只是,两个人这边正在研究着开锁的办法,有了萧砚的加持,这把锁,很快就被打开,眼见着方才好完好无缺的,整个一个圆环的锁,完全从四周向内一寸一寸裂开以后。.Zx.
金漫也整个人有些发傻,他还没有在任何时空里,见过这样的能工巧匠,因为这把锁,看起来就像,是将一个完好的电子锁的指纹锁拆解开一般。
自然,金漫是不会告诉萧砚,这把锁其实并不属于这个时空,这也让金漫更加确信了,这个时空,除了他和魏生锦之外,另有他人比他们更早的时候,涉足过生活过,并且这人,应当是在宫廷内,有更大的话语权和力量,不然,怎么能留下这把锁,还给众位皇族中人,立下了这样的规矩呢?
越是如此,金漫就越是对这个书房充满了好奇,在打开门的瞬间,不由自主的先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