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见沉默片刻,直截了当:“偃京外发生了何事?”
凝夜不来,定是有了意外;而他将一切安排妥当,说明他无恙,只是分身乏术。
顾铮记起夏侯凝夜的话来:你能同我说的事,都可以告诉半见。
他不作隐瞒:“东夷十万大军攻打泽州,凝夜已于数日前率虞家军、东域军,奔赴前线。”
此话一出,沈半见和燕龙战神情震惊。
沈半见:“东夷十万大军攻来,朝廷竟不知?”还有兴致办什么中秋宫宴!
燕龙战:“他去打仗了,把半见丢这里了?!”
沈半见又迅速反应过来:“是南宫珞勾结了东夷军,并刻意瞒下此事。他笃定凝夜不会不管,他要借东夷军的手杀了凝夜,毁了虞家军和东域军!”
顾铮虽隐隐猜到些,可听沈半见说出全部,也是惊怒交加:“南宫珞疯了不成?!”
沈半见浑身发冷。
南宫珞疯没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她万分想剁了南宫珞!
为夏侯凝夜,更为无数无辜的百姓和将士!
白乾坤冷眼旁观,闲闲道:“你们放心,夏侯凝夜命硬得很,死不了;倒是南宫珞,今晚摘星楼大火,惹皇帝不高兴了,要倒霉啰!”
燕龙战一听,立即接话:“半见,趁他病要他命,要不要怂恿那什么端王和凌王狠狠踩他几脚,送他早日去见阎王?”
沈半见蹙眉深思,摇了摇头:“不成,非但不能踩,最好还得替南宫珞求情。”
顾铮认同沈半见所言:“确实不能踩。”
唯有燕龙战摸不着头脑:“为啥?”
*
齐王府。
齐王灰头土脸的,回府第一桩事便是吃饭。
吃了一半,齐老太妃来了。
他赶紧放下筷子,向老母亲行礼。
齐老太妃摆摆手,很是焦急:“你边吃边说,今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齐王咽下嘴中吃食,灌了一口茶,细细说来,齐老太妃越听脸皱得越紧。
齐王:“听宫人说,皇上在含凉殿大发雷霆,我料想太子这次凶多吉少,储君之位怕是会被废。母亲,您看我们怎么办?”
齐老太妃:“明日不会早朝,你去找平安侯、如意伯,务必劝服他们,后日早朝,只要御史大夫弹劾太子,你们就一起替太子说情,劝他不要废储君。”
齐王有些明白,却也没有全然明白。
齐老太妃却叹了口气:“帝王多疑,你们越支持太子,他就越反感太子。”
冷笑一声,“说到底,他这个皇帝才是夕照之主,他想让谁当储君,谁便是储君。太子想坐稳东宫之位,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
*
凌王府。
凌王心情大好,喊来黎绍,让他拟道折子,嘱咐:“把太子杀我卫兵的事,写得越严重越好。”
黎绍赶紧劝:“王爷,不可啊!”
凌王板起脸:“为何?父皇正在气头上,正好趁此机会让父皇废了他。”
黎绍苦口婆心:“恕卑职直言,您与太子之争,皇上十分清楚,可他却当作没看见,为何?”
他摇摇头,“您与太子是皇上的儿子,更是威胁他君王之位的敌人。唯有你们斗得狠,他才能放心,才能瞧出谁是最合适做储君之人。”
“您这折子一上,太子的罪看着多了一层,实则在皇上的心中,却正好相反,是少一层。没了太子,他又如何制衡您与凌王殿下呢?”
“再者,凌王殿下也巴不得您如他所言,杀上去。您也好,太子也罢,惹怒了皇上,都是他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您非但不能写这道折子,还得看情形劝皇上三思,委婉替太子求情。反其道而行,才能让皇上更加厌恶太子、疑惑太子,也不入凌王殿下的圈套。”
凌王惊得头皮发麻,一掌怒拍桌上。
半晌,他才对黎绍颔首:“多亏黎先生提醒。”
黎绍拱手恭敬道:“替王爷排忧解难,乃卑职分内之事。”
心中却默默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