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瀚很忙。
从玉子夜开始下床走动之后,他就忙着出差去外地。
六大军营相距天南地北,皇上还要求每去一个地方都要回来报告一次,所以他只能频繁离京。
锦州府大营和京都大营距离比较近,这差事早早就完成了,但其余几个大营,往返时间都要花费不少。
这次探查的是京都北侧凉州大营,前后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其余时间都耗费在路上了。
好在结果还算喜人,距离凉州大营不多远,就是戍边之地,边关素来被皇上看中,戍边将军都是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所以这一趟不算艰难。
剩下的,便是锦州府以南的三个大营了。
云州不用看,肯定有鬼,至于剩余两个……有待商榷。
皇上既然有所怀疑,那接下来两趟,才是重中之重。
沈瀚兀自思索着,脚下的速度提到最快。
皇城不允许策马,他这会儿为了赶路已经精疲力竭,将所有的轻功都用上了,只求赶紧到家。
沈瀚不在,郡主府闭门谢客,白苏在家安心养胎不出门。
这个时间,郡主府的门外一片安静。
但……
沈瀚拧眉,一脚踢在门口那一坨东西上。
“唔……”那一坨黑影反应有点儿慢的龇牙一声。
“你……你谁啊,哪里来的宵小之辈,这……这可是郡主府,小心,小心本殿下让人把你杀了!”
玉子夜迷迷糊糊,抱着个酒坛子话都说不全。
沈瀚归心似箭抱媳妇的期待和火热一下子的凉透了。
只想给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儿打一顿。
堂堂皇子,在他家门前喝得像个醉鬼似的,这要是被人看到了,明日御史台那群人又有话可表了。
“来人!”
“公子!”黑影处冒出来几个人。
郡主府围的跟个铁桶似的,当然不可能没有发现玉子夜。
只是他们发现人的时候,玉子夜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让他进门还不进,只说外面凉快,坐着舒服。
三月底的大半夜,何止是凉快啊,不得风寒都是老天爷给面子了。
听完侍卫的汇报,再看看依旧瘫软在地上抱着酒瓶子不放的玉子夜,沈瀚抿唇。
“拖进去,找人看着,顺便派人给五殿下府上送个信儿,今晚让他待在这儿。”
“是。”
嘱咐完,沈瀚不管他了,转身进了屋子。
玉子夜似有所感,眯着一双眼,借着院子里微弱的光看着沈瀚的背影:“唔?好像……舅舅?”
“舅舅,是你吗?你怎么……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他舅舅没理他,甚至脚步都不带顿住的。
玉子夜有点儿委屈。
舅舅不理他了。
“舅舅不理人了……我没把事儿办好,回去以后轻音,轻音肯定也不理我了……嗝儿……我知道,她想走了,她不想要我了……”
玉子夜神色落寞,兀自伤心不已。
几个侍卫对视了一眼,装作没听到这些话,将人半哄半拖着带到了屋里。
拖着的时候,玉子夜依旧抱着酒坛子不放,也不乐意走,整个人当真被拖着,像拖一条死狗似的。
这个时间点白苏已经休息了,但是郡主府的下人还有当值的,沈瀚嘱咐下人不要打扰白苏,自己去洗了澡换了衣裳,方才稍稍卸了些疲惫。
“五殿下拖进来了吗?”
“已经让人帮殿下收拾好了,五殿下现在应当睡下了。”
沈瀚颔首,想了想,叫了府中的护卫首领去了书房。
主要是了解一下京都最近的动向,以及今晚玉子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虽然他已经料定应当是和轻音有些关系。
玉子夜下午发生的事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去皇宫求见皇上,带着一脸喜色想要请旨赐婚,却被皇上拒绝了。
当时两人在正阳宫吵起来的时候,正好几个大人有事儿求见皇上,正在门外守着呢,想要听到一些风声不难。
“陛下还以五殿下耽于女色不务正业为由,罚殿下闭门思过三日,不得出府,殿下心头郁结,从皇宫出来之后,就一路直奔酒馆,一直喝到酒馆打烊了,才抱着一坛子酒来到郡主府门口。”
那护卫首领说着的时候,颇觉得玉子夜有些可怜。
虽是皇子,这段时间更是意气风发,一副大权在握,即将登顶的风光,各方都恭敬有礼,将其当做未来的君主对待,但到头来想要求个赐婚都不成。
而且今日这般烂醉的样子,明日传出去还不知道要被如何说道呢。
沈瀚神色不变,或者说早就有预料。
有些事情,其实明眼人早就知道结果,不戳破,还给对方留有希望,不过是因为,这是别人劝说不了的事儿罢了。
玉子夜情路,只能他自己去走一遍,方才知道有多艰难。
当初若非他坚持,若非他和沈遇的关系不好,若非平远候府内乱的厉害,正常的钟鸣鼎食之家,都不可能接受白苏进门。
这么算来,他又是幸运的。
他摇摇头,长叹一声。
“京都最近还有什么其他的动向。”顿了顿,他又道:“老魏王有什么动向?”
魏王去岁过年的时候入京,入京之后还和各家积极走动,但后来京都风云变幻,经过一番换血,老魏王又将位置传了下去,儿子不在身边,看着像个孤寡老人似的,好像也没什么威胁了。
但太风平浪静,总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只怕是憋着大招呢。
护卫首领道:“魏王府送来过两次帖子,希望接郡主去府上小住几日,美其名曰‘回娘家’,但都被郡主拒了,之后,魏王府便没有什么动静了,对了,前日老魏王去宗祠拜了拜,下晌回来之后还入宫见了皇上一面。”
沈瀚指尖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想着魏王这些举动代表的意义。
护卫首领没说话,不敢打扰。
好一会儿之后,沈瀚方才回神,起身:“先这样吧,仔细让人盯着点儿。”
“是!”
沈瀚大步流星的回了厢房。
白苏已经醒了,沈瀚动作再轻,但那些下人动起来也不是不小的噪音,哪能睡得那么死。
这不,沈瀚刚回到屋子,见院子里已经忙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