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母族文家覆灭,留下来的那些官吏多是一些闲职,他们信奉明哲保身的处事态度,基本不再参与党派斗争,但是这次却一反常态,在多次商讨沈家谋逆的事情上,和玉子夜的追随者一道,帮着沈家说话,实在是诡异。
莫说玉子夜想不明白,沈瀚听了都想不明白。
但……
莫名的,他又想到了思百草。
前后两株思百草都是假的,但是他的毒却解了。
而调查了这么长的时间,真正的思百草只听过一回,那就是在皇后的手中。
如果他的解药里面用到了思百草,且就是皇后那一株的话,萧莫是皇后的人?
沈瀚拧着眉头,细细的思量着。
如果当真如此,皇后连魏王身边都安插了这么大一个探子,文家当年的鼎盛和无孔不入可见一般。
“舅舅,你想什么呢,你真的和皇后娘娘打过交道啊?当初文家可是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若真与皇后家掺和一起了,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沈瀚摇头:“我未曾和皇后娘娘有过交集,不过,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儿,你以为能瞒得住皇上的眼睛?”
他能猜到能想到的事儿,皇上只可能知道的更多,不可能知道的比他们少。
这天下最大的执棋的人,是皇上。
锦州府的事儿也好,魏王的事儿也好,皇上必然都很清楚。
上层博弈,他们再自恃过高,也就是个小喽啰而已。
“锦州府的事儿你再与我说说。”沈瀚回过神来,想到水荣盛现在进了锦州府,白苏他们应当不好过。
来的时候过于匆忙,他也没能安排好,现如今沈家怕是要被带着举家入京了。W.七.
玉子夜和薛家一直盯着锦州府那边呢,基本上每日都有消息传递。
知道沈瀚记挂,他细细的和沈瀚说了。
“按照水荣盛的动作,沈家族人和舅母他们,这几日应当就会进京了。”
“沿路派人护送,务必保证他们平安进京,不能出任何纰漏。”
玉子夜点头:“舅舅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而且这次人多,还有水荣盛带的人在,肯定不会出事儿的。”
沈瀚没说话,又想起来入京之前遇到的那最后一批杀手。
其余的杀手还好说,但最后那批人,是他这些年走南闯北未曾见过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势力。
不过,当时那些人虽下手狠辣,却也对他处处手下留情,这其中怪异之处,又是不得不让人深思。
二人接头,说了许多话,光明正大的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商量事情,也不怕有耳目和眼线告诉那人。
而另一边,白苏他们在送走了魏王之后,还是迎来了水荣盛。
水荣盛本因魏王的到来有些束手束脚,尤其是他竟还去了沈家之后。
但思考了良久,还是决定按流程办事儿。
就算魏王和沈家有私交又如何?
淮州的事儿谁不知道和魏王有关,如今这个节骨眼上魏王上来,是嫌自己身上还不够脏吗?
私心里又想着,若是能将沈家和魏王勾结的罪证找到呈现给皇上,是不是还能立一个大功?
带着这样的心思,他到了平远侯府。
侯府,白苏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和水荣盛想的不一样,一家子人都格外的淡定,就连几个小孩子都一副兴奋的模样,只当是要出远门了。
水荣盛愣了愣。
他和白苏打过几次交道,这会儿不免笑着对白苏道:“侯夫人这是已经预料到结局了?”
他言下之意是想说沈家这是自知逃不过,所以不准备挣扎了。
白苏装作没听懂他的意思,笑道:“是啊,沈家忠心,陛下圣明,水公公亦是个刚正不阿的公正人,我们举家入京配合调查,相信此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还沈家一个公道的。”
水荣盛冷笑:“希望侯夫人到了京都也能如此自信。”
“自然,沈家未曾做过的事儿,便是找到一千一万个伪证,也别想泼在沈家头上。”
“那诸位,请吧!”
水荣盛摆手,几个人拿着枷锁上来。
白苏眉头微扬:“水公公,你既不是主审官,圣上也未曾对此事下定论,我们如今是配合彻查,并非是罪犯,上这个,是不是有些过了?”
水公公眯了眯眼睛:“侯夫人,这是规矩。”
“水公公且说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是咱们律法的规矩,还是水公公你自己的规矩?”
水荣盛面色忽明忽暗,没有吭声。
恰此时,张九沿大步走过来,瞧见那拿着枷锁和锁链的差役,神色微变,冷声:“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那两个差役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水荣盛。
张九沿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来,瞪着眼睛,大胡子乱七八糟的散落着,别说,还真让水荣盛看的心头发颤。
“水公公,你这是要让人将侯府的人都上了枷?”
水荣盛梗着脖子:“按规矩办事儿罢了,还请阁下不要让咱家为难。”
“水公公,这跟错了一回主子,能侥幸留下一条命算你好运,若这第二回再世为人的机会都不珍惜的话……那可就只能去见阎王了。”
水荣盛不可置信:“你威胁我?”
“不敢,水公公位高权重,我区区一介小民,哪里来的胆子敢威胁你,不过是萍水相逢,提醒你一句罢了。”张九沿讽刺道:“水公公,这宫中,你可没有个护住的人。”
而沈家,即便倒了,还有淑妃在,还有五殿下在,想弄死他一个太监,简直是轻而易举。
水荣盛瞪着眼睛看着他,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阉人也是惜命的,谁能不怕死呢?
良久,就在张九沿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终于摆摆手,示意差役将枷锁撤了。
白苏和张九沿对视了一眼,没再吭声。
水荣盛退了一步,便退了第二步,原本安排的囚车不用吩咐,直接撤了。
白苏他们对此很满意,也没揪着不放,接下来需要配合的,也都按照他的说法。
一时之间,相安无事。
一个下午的时间,侯府便整顿好可以出发了。